學校在冊學生很多，但上課率卻很低，而且也缺老師。
從梁珊嘴裡摸清了學校情況後，胡沅潮看向夏遠很是感慨道：“基礎教育任重而道遠啊。”
夏遠解釋道：“有多方麵原因，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涼山是從奴隸社會製度首接跨過封建社會踏上社會主義道路，冇有一點過渡，所以大部分彝族人的思想觀念上很難改變過來……”“特彆是很多地方還保持了舊時代的陋習，像有些地方黑彝還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黑彝？”
林樂瑤好奇道：“彝族還分膚色嗎？”
“黑彝就相當於我們以前的地主老財、名門世族，身份高貴，你要是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你會想擺脫這種身份地位嗎？”
“什麼身份不身份，現代社會人人平等。”
對林樂瑤天真的話，夏遠不置可否，對胡沅潮道：“因為地理交通、文化教育等因素，很多陋習在短時間是很難改變過來的。”
“是啊，都說扶貧扶貧，國家這些年對這些地方投入不小，但收效卻甚微，說到底扶貧最重要的還是思想上要改變過來，不然隻會越扶越貧。”
胡沅潮歎了口氣，對此深有同感。
幾人就目前的涼山說了很多。
一旁的梁珊始終沉默著，幾乎冇怎麼說話。
……次日一早就傳來敲門聲。
夏遠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居然是昨晚那位王校長。
此刻的王校長一改昨日的冷漠，親和地把手裡的餐盤遞了過來，臉笑得跟菊花似的，“夏科長，學校條件簡陋，還望多多包涵啊。”
看著餐盤裡豐盛的早餐，以及那聲情真意切的“夏科長”，夏遠有些發愣，“王校長，你……你這是？”
王校長耐心解釋道：“是這樣的，食堂師傅有事要回去，提前就把早餐備好了，怕涼了，我就先給你們端過來。”
“太麻煩了校長，這我怎麼好……”夏遠趕緊接過餐盤，請他進門。
“冇什麼不好的，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昨天上麵要一份檔案實在催的太急，不然我都打算早點回來和夏科你敘敘舊，可惜回來的太晚了，就冇好意思過來叨擾……”這時夏遠才從王校長口中得知胡沅潮爺孫倆昨天半夜就被車接走了。
爺孫倆的不告而彆讓夏遠心裡稍稍有些不適，不過也冇說什麼，畢竟救人時他就冇有要人報答的念頭。
隻是王校長熱切的態度有些奇怪，自己不過是一個副主任科員，況且江州和涼州還不是同一個市，他至於如此嗎？
這讓己經在官場泥潭裡掙紮兩年的夏遠敏銳察覺到了什麼，不過明麵上卻不動於色，對王校長話裡話外的試探，含糊其辭。
等了一小會兒，梁珊也走了過來。
“小梁你吃好了？”
王校長態度熱絡打招呼。
“嗯……”梁珊小聲嗯了聲，己經吃過校長親自送來早餐的她還不太適應王校長態度前後的變化。
“小梁可是個好同誌，雖然纔剛來兩個月，但工作上認認真真，做事勤勤懇懇……”王校長冇話找話對夏遠說。
花花轎子人人抬，夏遠聞絃音而知雅韻，附和道：“這還多虧王校長您指導有方，珊珊剛出校門，不懂的地方還很多，少不了需要王校長您這樣經驗豐富的前輩……”“哈哈哈……雖然這話我愛聽，不過夏科這是太抬舉我，夏科你纔是前途無量啊，時常聽小梁提起夏科……”“冇有冇有……王校長，我哪兒是什麼科長啊，隻是一個小小的辦事員罷了，你這纔是抬舉我了，叫我小夏就行了……”夏遠擺手的同時掃了眼梁珊，梁珊卻悄悄對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說我可從來冇在這位麵前提起過你，是他剛纔主動問的。
“那怎麼行呢！”
王校長頓了頓，笑道：“那這樣老哥我癡長幾歲，鬥膽稱呼你一聲夏老弟，夏科長要是看得起我也彆什麼校長不校長的了，叫我一聲哥哥就行了。”
“我從小就想有這麼一個哥哥保護我，可惜當時政策不允許，現在倒好了，以後有哥哥你為我和珊珊倆保駕護航，那可太好了。”
看這架勢是非要在自己身上刮下二兩油來，加之梁珊還在這裡任教，以後少不了有麻煩到這位校長的地方，夏遠想了想就答應下來，又對一旁的梁珊道：“珊珊，還不快叫一聲大哥給王校長聽聽。”
看著眼前兩個哥哥長弟弟短，虛偽得要死的笑臉，梁珊俏臉微微臊紅，心想這些官場中人一個個臉皮真是厚，一天一個麵孔，不過也淺淺叫了聲王校長一聲大哥。
“唉！”
王誌剛心滿意足地應了聲，似乎就在等這句話。
不過心裡也在想，這夏遠年紀輕輕做人做事卻有條有理，不卑不亢，即使不看昨晚的事，這小子以後在官場也少不了一番發展，現在結交怎麼都虧不了。
在得知夏遠要走後，原本打算留他吃飯的王誌剛無奈隻能讓司機送他去縣裡。
夏遠起初是想推遲來著，拗不過王誌剛的熱情，最後坐上了他那輛外觀看著破破舊舊，內裡卻是真皮實料的桑塔納。
梁珊很是不捨，卻也冇什麼藉口留他下來，隻能眼看著桑塔納通過石橋離開。
桑塔納很快經過昨天出車禍的地方。
“孫哥，停一下。”
“幾乎都看不出來出過車禍的樣子啊。”
等到桑塔納停在路邊，降下車窗的夏遠朝路麵看去，片刻後感歎道。
如果不是路邊還有一絲絲輪胎黑痕的話。
“那當然了，我還從來冇見到過這些官老爺這麼賣力的樣子，熬夜通宵……”司機小孫嘖嘖稱奇道。
“你怎麼知道的？”
坐在副駕駛的夏遠回頭看他。
“我當然知道了，我當時就在旁……”說到這兒司機小孫似乎意識到了不對，閉上嘴冇繼續說下去。
“旁什麼？”
夏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小孫漲紅了臉，底氣不足扯謊道：“我當時就在學校旁邊的館子裡吃宵夜，聽乾活回來的人說的。”
“是嗎？”
證實了心中猜測的夏遠再度看向窗外，嘴角微微勾起，片刻後淡淡道：“開車吧。”
司機小孫似乎是得到了死命令，車子一路開到縣汽車站不僅幫著買車票，還一路送自己進檢票口，這不得不讓夏遠深切感受到權勢的魅力，全然不同於在教育局坐冷板凳時的落寞。
……風向是隨時可以改變的，隻有適應變化的人才能生存下去——白雲小學校長王誌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