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躺在昏暗的房間裡，藉著薄弱的月光，目光伸進那片黑暗中，過去的記憶像狂浪般，衝擊著他的頭腦，那些可怖的聲音在耳邊盤旋。

“啊？他是殺人犯的兒子啊？”

“是啊，好恐怖啊。”

“他會不會也要殺人啊，不會要殺我們吧，我們離他遠點吧。”

“對對對，快走快走。”

……

小學的時候，因為父親的原因，他受儘委屈，雖說童言無忌，卻常如利劍，將他刺穿，幼小的他，常常穿越流言，獨自奔向一片陰暗的角落，班裡有個小霸王叫夏勝，更是常常拿這個嘲笑他，他總是被當著同學的麵，剜的體無完膚。

後來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爆發了。

當班主任趕到教室裡的時候，就看到兩個男孩扭打在地上，一個男孩騎在另一個男孩身上，嘴裡怒吼著，“閉嘴閉嘴閉嘴！你給我閉嘴！”

然而地上的男孩還是笑著吼道“不！我就不！殺二代！殺二代！你爸爸是殺人犯，你也是！大家快看！餘年要殺人了！他要打死我！”身上的力道越發重了，餘年嘴裡喊著“閉嘴！！！”眼淚不停地掉。

班主任看到，連忙上前製止，“都給我停下！餘年，夏勝！還不快停下！“經過好一番拉扯，才勉強算是製止了兩人。事後，他們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老師讓二人叫家長來，餘年的媽媽一接到電話就匆忙趕來。

辦公室裡，老師一看見餘年的媽媽來了，正想開口進一步說明情況“餘年媽媽你好，這次叫您來……”

“啪！”話頭被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製止了，辦公室裡的氣息好像凝滯了一瞬，大家都看著餘年的媽媽，看著餘年。餘年的臉紅了，紅得好像下一秒血珠就要透過皮膚滲出來，他覺得，他的臉上好像燒起了一把火，這把火也燒掉了他幼小的自尊。

為什麼？為什麼呢？他抬眼想從媽媽的臉上找找答案，但他看不清楚，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看不見。

“餘年媽媽！請您冷靜……”

餘年聽著班主任勸說她的媽媽，又聽見她媽媽在道歉，給老師道歉，給夏勝道歉，給辦公室其他老師道歉，給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道歉，當然，除了他。

他不知道母親後麵又說了什麼，隻記得渾渾噩噩地就被母親拉走了，回去的路上，他聽見母親說“我求你，彆再讓更多人知道了！算媽媽求你！行嗎？”

昏暗的路燈下，幼小的餘年看著蹲在他麵前的母親，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爸爸為什麼是殺人犯？”但是迎接他的是又一個耳光“你爸爸不是殺人犯！”餘年蒙了？他爸爸殺了人，這不是事實嗎？可是媽媽為什麼不承認，臉好痛，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最終流了下來。

媽媽看著他哭了，愣了一下，隨即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她柔下聲來連聲說著對不起，隨即又把她摟進懷裡，輕撫她的頭“小魚對不起，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太想爸爸了，對不起，對不起小魚……”

這件事情過後，餘年轉學了，之後也算是平穩地度過了幾年小學時光，可惜直到小學結束，他也冇交幾個朋友，不過，自從那次事件後，母親再也冇去過他的家長會，就連下班回家的次數，也變少了，經常住在她的員工宿舍不回來，除了日常的問候和生活費，餘年很少再和母親有什麼交流。

等上了初中的時候，餘年覺得，該多交些朋友來充實自己的生活，當他笑著和新同學伸出手介紹自己的時候，一隻手攀上他是肩膀，餘年一下午僵在原地。

僵硬地轉過頭，入目，是夏勝的臉，“喲，這不是我們的，殺，二，代，嗎？”對麵的人疑惑的問“殺二代？”按住餘年的肩膀的手用力加深，刺耳的笑聲從耳邊傳來“對啊！他媽親手蓋章的呢？對吧，啊？餘年。”

彷彿晴天霹靂，呼吸也凝滯了，世界也好像在一瞬間扭曲了，變成了一個龐大的旋渦，逃不出去，無法自救，不要，不要，不要！

餘年驚醒了，夢的餘韻還冇過去，他依舊心跳如鼓，背上有一層薄汗，輕風掠過，激起一絲涼意，他揉了揉腦袋，又甩了甩頭，試圖把夢中的場景甩出腦中，甩了好一會兒，畫麵是模糊了，眩暈感卻如重錘，敲擊著他。

這時候手機亮了，餘年打開一看，一條未讀訊息跳出“生日快樂啊餘年，希望我的祝福不是最遲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