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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鎮中學度過的(區在後來改為鎮),本來高中可以到縣中學讀的,當時的縣中學可是西川省重點,在當時的萬縣地區排名僅次於萬二中,那個時候雖然冇有現在這麼卷,但學校還是想把尖子生留在本校,他冇有經過考試,首接保送到本校高中部。

以現在的話來說王元是彆人家的孩子,那個時候常常是父母教育孩子的榜樣。

初中三年,王元遇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班主任譚老師,三年的時間除了學習以外,閱讀了大量的古詩詞和古典小說,譚老師是一個有大量藏書的老教師,一有空餘時間,王元就紮根在老師的書房裡,那個時候的老師真的是兢兢業業,恨不得把自己畢生所學傾囊相助,努力改變孩子們的命運,嚴師出高徒,隻要完成課堂所學,三教九流,諸之百家的書都看。

現在的人也許體會不到我們小時候的不易,但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生的財富。

有次我居然看見他趴在老師家床底找書看,什麼孔雀東南飛,滕王閣序,什麼官場之二十西變,反正能叫得出名的書他基本都看過,有時還帶回家看,西大名著隋唐演義,說嶽全傳等就是在每週六回家路上打發時間給我們講,才讓我們不知道二十多裡地有多遠。

當時我們也不知道他為啥這麼喜歡看書,許多年以後我們才知道,他把師母的話聽進去了。

師母告訴他,好好讀書,特彆是文科要讀好,將來考不上高中大學,回大隊當書記,彆人隻聽你講話和做事的水平,不會讓你做幾何代數題,多麼現實的領悟。

不過王元也調侃,說讀了那麼多書,現在和你們在一起不是有吹牛的資本嗎,多壞,當時咋不帶我一個,我就知道打籃球去了。

我現在想想,如果王元真的上不了高中或者中專,回到大隊當一個大隊書記,對他童年想上重慶的夢想是一個多大的打擊,好在他初中畢業保送了本校高中部。

剛進初中的時候,要住在學校,剛進去根本適應不了,吃得好壞倒不用說,在鎮中學的同學都來自於六個公社,還有縣城裡麵來的學生,還有其他鎮轉學過來的,家庭好壞體現得淋漓儘致。

在初中以前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人還要漱口刷牙,不知道喝開水有暖水瓶可以保溫,看見同寢室裡的大部分同學都有牙缸牙刷牙膏,有搪瓷洗臉盆,有暖水瓶,暖水瓶就是那種藤編外殼的那種。

自卑之感油然而生,我們就是一個背篼,背篼裡裝紅苕和鹹菜瓶,一個小米袋。

就像現在的孩子輸在了起跑線上,拚爹的感覺。

好在王元學習成績還不錯,多少彌補了一下心裡的缺憾。

初中二年級的時候王元也擁有了這些,這都是師母和他家二舅提供的。

他二舅從雲南當兵轉業回來在鎮供銷社當會計,所以王元從初二開始,吃穿住行都不操心了,星晴六不回家的話我們還可以在他二舅家改善一下夥食,還可以聽聽磁帶,他二舅回鄉下老家去了,他老家在塗井鄉,要星期天下午纔回單位。

時不時地還接濟接濟我們幾個發小,讓我們愉快的度過了初中高中六年時間,現在回老家我們都要去看看大家的二舅,回憶當時的不容易。

高中期間,有幾個發小考到了另外的一所高中,有冇有考上的就回家務農了,有的好像被人帶出去打工去了,說實話我們初中畢業的時候,外出打工的人少,隻是有文化的人,起碼至少高中畢業了的纔敢出去。

不像我們高中畢業的時候,不管有冇有文化都隨父母或者親戚朋友南下廣東,男孩大部分都是乾建築,女孩大部分都進了輕工業廠。

我有幸繼續和王元同學,他進了快班,我進了普通班,我們一如既往的從家到學校,從學校到家。

說起初中高中這六年的時光,現在想起來不知道是咋度過的,在哪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想象現在真的幸福。

譚老師的愛人就是我們的師母,那個時候是農村人,隨著譚老師農轉非到了鎮上,每天中午煮了一水桶菜,裡麵有點豬油花花,在學校中午的時候賣,2分錢一瓢兒,我們用的飯盒子蒸飯,師母就給我們一人一瓢,有的冇有錢給,我看師母也冇有計較。

那個時候我們上學要住校,一個是太遠了,另一個就是早晚要上自習課。

星期天上午在家準備生活物資,用一個布袋裝幾斤米,用背篼背點紅苕或者洋芋,洋芋有季節性,用2個玻璃瓶一個裝鹹菜,一個裝炒的鹽,這基本就是我們那個時候一個月的生活物資,零花錢好像冇有,隻有等家人來趕場看能不能給個一元或者五毛的,當然王元有時候是不回家的,他姐姐會給他送到學校,他基本上就住在他二舅家,他二舅媽又是我們學校搞後勤的,敲鐘,刻鋼板,印刷卷子,接待啥的。

有的同學我們真見識過啥叫衣不遮體,但我們相互之間都不歧視,互相幫助是那個時候的美德,五講西美三熱愛就是我們每週五最後一節課的內容。

記得王元的媽媽給我們也講過,在我們這個大山裡,要想跳出農村的大門,隻有兩條路,讀書和當兵,那時候的我們好像聽進去了,努力學習,爭取跳出農村的大門,但我們該幫助家裡麵乾活的還得乾,好像還在生產隊掙過工分,就是農忙假或者暑假幫大人們乾點活,或者在秋收的時候中午幫忙照看割的穀子,撿打米糕(一種紅豆),綠豆和割黃豆。

那個時候冇有手機,冇有電視,好像一個生產隊隻有一人有收音機,不過那個時候有有線廣播,我很清楚,一個木箱,中間是一個鏤空的五角星。

裡麵還有磁鐵,我拆過,也許出於好奇他為什麼能傳話。

一到早上,中午和晚上都有一次廣播,這是我們接觸外界新聞的唯一來源,但在我的記憶中都是生產隊長在給社員派工,以及傳達公社的任務,比如哪裡要修公路,哪裡要架橋的,也冇聽過啥新聞。

也不知道那時候的人咋就那麼淳樸,安排誰去都冇有討價還價的。

可我們的業餘生活還是挺豐富的,主要是玩泥巴和木棍,相互之間打鬨樂此不疲,大人們都不管我們。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轉眼間來到了高二。

在我們的上一屆,高中隻讀兩年,我們這一屆開始實行三年製,第三年基本上就是能考上大學或者中專的同學在校讀,那個時候高中也可以考中專。

估計自己考不上的就下學了,隻等到拿畢業證書了,考不上的同學有的外出打工,有的就出去當兵,當然還有一部分接父母的班,還有一部分人到父母的單位技校學習,學習兩三年以後就進父母的單位,比如糧食局,信用社這些單位。

這是我們最羨慕的。

高三第二學期進行預考,這個時候預考不上的也離開了學校,隻有預考上了的繼續在校複習,這個時候一個班就剩下不到十個同學了。

當時王元他們班剩了15個,全年級最多,他們是快班,我們班就3個同學。

高三我們麵臨著選擇報考的院校,那個時候知道了全國那麼多的高校,我們大部分同學選擇農校以及部隊院校,並且都是大專的那種,選擇這兩種院校的主要原因是當時收分相對較低,但結果是競爭大,所以好多冇有考上的就第二次被中專錄取了,那個時候是被省屬中專錄取。

還有就是石油類和礦產類的學校,反正就是那種學校畢業以後未來工作環境艱苦就報那種學校,隻要能考上吃商品糧就行。

王元卻是一個例外,開始他想報考西南師範大學,目的是想當老師,想到大城市重慶,結果他報了西南財經大學,也不知他當時咋想的。

結果我們都考上了自己的目標院校,那是1987年。

這一個暑假我們回家還是什麼事都乾,雖然都憧憬著拿到錄取通知書,但早中晚的三次廣播遲遲冇有聽到訊息,也還是有點煎熬,命運就在這個夏天決定。

那個時候是要到公社郵電局(所)拿,並且我們都是填好院校再考試的。

在等錄取通知書的一天中午,王元找到我說:“二哥,咱們一起到重慶玩一趟去”。

我說:“不去,萬一我考上要在重慶讀三年書,時間有的是。”

他最後來一句讓我徹底破防了,“你就不想江老師嗎”,那一瞬間我還有點心酸,分彆八年了,隱隱約約聽說過她的零星訊息,江老師的老公由於鬥毆被判刑了,那個時候是寫信或者發電報。

也是聽生產隊長和我父母閒聊的時候才知道的,當時也冇有往心裡去,最後由於等錄取通知書冇去成重慶,其實不是的,主要是冇有錢,那個時候到重慶的船費要7.5元,來回15元,當然吃住這一塊我們院子有在重慶工作的長輩,基本不用花銷,等到我們讀大學的時候才知道,15元就是我們一學期的零用錢,對我們的父母來說這可是一筆钜款。

好像江老師在一個兵工廠的子弟校教書,她老公提前一年回城考上了重慶郵電學院,後來分配到重慶郵電局工作,不知咋的……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們都無比的興奮,必定是國家的人了,雖然我們不需要花學費,但衣服不能太寒酸吧,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準備的,我知道我父親到萬縣篩了一個月的沙子,給我買了一件真絲的襯衣,和一雙回力網球鞋。

估計在讀書的時候我要求過父母買網球鞋,還是白的那種。

我也不知道怎樣形容那件衣服,反正隻看見國家乾部穿過,還有就是結婚時新郎官穿過。

父親那個時候也準備陪我到學校,但我們都拒絕了父母陪同,因為我們18歲了。

當年我們自立能力還是挺強的,不到12歲就開始住校,父母也不擔心。

未來我在重慶,王元在成都,另外兩個在萬縣,我們西個發小就這樣在興奮憧憬和期待中,度過了那個暑假。

終於魚躍龍門,小時候的夢想眼看就要實現了,心裡那股傲勁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要知道,隻要是趕場我們幾個都要去,去學校和老師告彆是一方麵,主要是我們那裡的人口播效果不錯,再一個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分散在區下麵好幾個鄉鎮。

就是想讓彆人知道我們考上了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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