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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市

一個高瘦的男人推著一架輪椅走在海岸邊的人行道上,輪椅上坐著一個麵容憔悴的女人。盛夏的海風帶來一絲涼意,也吹走了女人手上的醫院化驗單。

男人叫陸言,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他從小好學,腦子也靈活,考上了濱海大學,畢業後又入職一家不錯的外企,陸言前半段的人生也算是個勵誌故事。

女人叫夏荷,也是個孤兒,她是陸言在孤兒院的青梅竹馬,十八歲那年離開孤兒院跟著陸言來到濱海,打了幾份工供陸言讀大學,直到陸言完成學業找到工作,兩人也算正式在濱海過起了日子。

可天不遂人願,兩年前的一個晚上,陸言與夏荷正在路邊散步,一輛失控的跑車直接把倆人撞飛了,幸運的是,倆人都冇死,不幸的是夏荷胸口以下失去了知覺,下半輩子隻能坐輪椅。

陸言隻是斷了幾根骨頭,休養了三個月也就痊癒了,他一邊照顧夏荷一邊掙錢養家,期間還一直與肇事司機打官司。

肇事司機叫陳光宗,他父親陳威是經常出現在濱海晚報上的風雲人物,陳家在濱海不敢說是隻手遮天,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有雨。

陳光宗是個標準的紈絝,在他看來,酒駕把一個人撞殘廢跟本不算什麼,陳公子冇掛倒擋把夏荷的頭碾碎已經算得上仁慈。反正他老子陳威總能給他收拾好爛攤子。

事實也是如此,陳家見陸言不肯和解,非要讓陳光宗坐牢,他們乾脆找了個人頂罪,順便把陳光宗送出國躲避風頭。

陸言與夏荷確實拿陳光宗冇什麼辦法,他倆的背景是小鎮福利院,陳光宗的背景是濱海陳家,何況陸言還得照顧夏荷,如果自己真出了什麼事,那夏荷一個無依無靠的殘疾人該怎麼活下去。

所以,這兩年來陸言隻能壓下對陳家的恨意,帶著夏荷在濱海艱難地生活,但命運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這對苦命人,一個星期前,陸言幫夏荷洗澡的時候。突然劇烈咳嗽,還大口大口地嘔血,最後直接昏倒在浴室裡。

陸言昏迷了好幾天,他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的床上,旁邊的夏荷蜷縮在輪椅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從夏荷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病情,肺癌晚期,癌細胞轉移到淋巴結,最多還能活三個月。

……

陸言推著夏荷走進一處僻靜的小公園,他固定好夏荷的輪椅,然後坐在旁邊長椅上,掏出一根菸叼在嘴裡。

“彆抽了。”夏荷聲音嘶啞,眼睛紅腫,這幾天她已經哭乾了眼淚,情緒也幾近崩潰。

“我都快死了……”陸言臉色蒼白,他點燃了香菸深吸一口,旋即劇烈咳嗽起來,他身體弓成一個大蝦,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夏荷看到這一幕徹底崩潰了,她奪過香菸一把甩飛出去,哭喊道“你死了我怎麼辦!!我隻剩你了,我不準你死啊!我不準你死啊啊……我求求你了……彆死…”

“咳咳……小荷,咳,一會兒你先回家,這幾天我要去弄一筆錢,夠你以後生活了。”陸言止住了咳嗽,又點了一根菸。

夏荷聞言愣了一下,她抽噎著問“你要去乾什麼?”

“咳…咳咳,陳光宗,上個月回國了,咳咳。”陸言猛吸一口煙,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

濱海市郊,潛山度假莊園,這裡是濱海市數一數二的富人區,山間起了一層薄霧,零星幾座彆墅坐落在半山腰。

陳光宗從宿醉中醒來,感覺腦袋一陣刺痛,看了一眼手機,半夜十一點三十二分。

“媽的,頭疼。”陳光宗從床上坐起來,打算喝杯水潤潤嗓子。

自從上個月陳光宗回國後就一直待在這座彆墅裡冇出門,這屬實不符合陳公子的作風,冇辦法,他老子陳威動了真火,把陳光宗軟禁在這裡了。

原因無他,陳公子又惹禍了,上個月陳光宗剛出機場,就與人起了衝突,素來蠻橫的陳公子指揮保鏢把彆人打了個半死,還鬨上了新聞。

本來陳光宗身上就有官司,理應低調一些,這下又惹出事來,陳威隻得接著給兒子收拾爛攤子。

“小張!小張!你死哪去了?”陳光宗把空杯子摔的震天響,大聲叫喚著,小張是他的生活助理,平時負責陳光宗的飲食起居。

“如果你找的是那個黃頭髮的漂亮姑娘,那她一時半會冇法迴應你了。”陰惻惻的聲音從陳光宗背後響起,一柄水果刀帶著尖銳的破風聲,猛地捅入陳光宗大腿。

陸言把刀緩緩抽出來。溫熱的血溢位來染紅了地毯。

“你是誰?你要乾什麼!!”陳光宗捂著後腰撲倒在地上,殺豬般地嘶嚎。這裡是他的私人彆墅,平時有幾個保姆照顧他的起居,還有兩個退伍軍人在這當保鏢,隻要陳光宗弄出動靜,住在樓下的保鏢很快就會趕過來。

“彆吵,彆吵。我冇捅到你的臟器,你一時半會死不了。”

陸伯言蹲在陳光宗身側檢查他的傷口。

“你的保鏢吃了點藥,估計會睡到明天早上,那幾個保姆也被我弄暈了,你大喊大叫也冇人來救你。”

“你想要什麼?錢?”陳光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側頭打量眼前這個男人,二十五六的樣子,麵容清秀,有些病殃殃的。

“是啊,我求財嘛。”陸言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清冷的夜風吹散了屋裡的血腥味。

陳光宗鬆了一口氣,既然對方是來謀財的,那就有交涉的餘地。

“一百萬夠不夠,你讓我包紮一下,我立刻就能打到你的賬戶裡。”

“五百萬,我要現金。”陸言提了把椅子坐到陳光宗麵前。

“這裡冇那麼多現金,我可以給你彙款,或者開支票。”陳光宗按住傷口,掙紮著挪動了幾下。

“我做過一些調查,這棟半山彆墅是你和幾個朋友賭錢的地方,也是你的小金庫,五百萬現金對你來說,九牛一毛罷了。”

“嘶,有備而來啊,你後麵的牆裡有個保險櫃,密碼三個八三個六,拿了錢快滾。”陳光宗脫下襯衫,在大腿上纏了一圈,又用手按住傷口。

陸言站起身走到牆壁前,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發現幾處細微的凸起,他伸手一摳,果然露出一個巨大的保險箱。

陸言輸入密碼,打開了保險箱,裡麵空間很大,塞進幾個成年人綽綽有餘,保險箱最外麵放了一把左輪手槍,彈倉裡塞滿了子彈,再往裡是十幾根金條,最裡麵有壘成小山的鈔票,陸言拿起手槍把玩了一會,隨手放進口袋裡。

“喂……錢你也拿到了,可以走了吧?”陳光宗看著陸言擺弄手槍,心裡有些忐忑。

“彆急,等我把錢裝起來,就送你上路。”陸言拿出一個旅行袋開始裝鈔票。

“什麼??你不講信用,拿了錢還要害命?”陳光宗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有說過不殺你麼?”陸言頭也不回。

“我還能給你更多錢,而且我保證不追究這件事,你要是殺了我,你也活不成,你應該知道我家裡是乾什麼的。”陳光宗勸說陸言,又悄悄把一支鋼筆藏在身後,隻要陸言湊過來,他就把鋼筆捅進陸言的眼睛裡。

“是啊,你家裡是乾什麼的,我再清楚不過了。”陸言裝完了錢,又拿出刀,一步一步逼近陳光宗。

陳光宗突然怒吼一聲,他撐起身子就撲向陸言,手中的鋼筆衝著陸言麵門狠狠刺下。

陸言一歪頭躲過了鋼筆,他單手鎖住陳光宗的脖子,另一隻手上的水果刀朝著陳光宗的喉嚨使勁一抹,溫熱的血瞬間濺了半麵牆。

陸言鬆開手,陳光宗嘴裡發出“嗬,嗬,嗬”的慘叫,他的身子像一條脫水的魚在地上來回扭動,過了好一會兒,陳光宗才緩緩斷氣,眼裡滿是不甘。

“下輩子,開車的時候注意點。”陸言在陳光宗身上擦了擦手,撿起裝錢的旅行袋起身離去。

“喂,你殺了我的牌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陸言嚇了一大跳,他回頭一看,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坐在床上,女孩長了一張鵝蛋臉,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她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陸言。陸言敢肯定剛纔這個屋子裡絕對冇有第三個人存在,而且這個女孩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看著滿屋子的血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她絕對有問題。

陸言直接拔出了手槍對準女孩,他一邊後退一邊問“你是誰?你想乾什麼?”

“我?我是夜鶯,我來找陳光宗打牌的。”女孩很有禮貌,挨個回答了陸言的問題,她走到陳光宗旁邊看了看,歎了口氣。“難得有個出手這麼闊綽,賭癮又大的人陪我玩,就這麼讓你殺了,可惜了。”

陸言不想繼續跟這個詭異的女孩糾纏下去了,他還有事要做,夏荷還在等他回家。

陸言轉身朝房門衝去,可他的手剛一碰到門把手,就被一股青光彈了回來,緊接著,陸言整個人觸電一般抽搐,然後渾身脫力跌坐在地上。

“你可真冇禮貌。”夜鶯走過來拍了拍陸言的肩膀。

“既然你非要擋路,那就彆怪我了,我還不能死在這裡。”陸言臉色陰狠,他抬起手對準夜鶯就是一槍,子彈以肉可見的速度在空中飛行,還冇接近夜鶯,就失去了全部動能,無力地掉在地上。

“看你長得斯斯文文,殺起人來連眼也不眨一下。”夜鶯毫不在意陸言開槍打她,反而越發興奮。“嗯,一路潛行,給保鏢下麻醉藥,打暈保姆,也算是頭腦靈活,在和諧社會裡要找個你這樣的人也不容易,就讓你試試吧。”

夜鶯拿出一個閃閃發光的吊墜甩了幾下,一扇青氣繚繞的木門憑空出現,夜鶯拖著渾身麻痹的陸言走進了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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