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房門被敲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請稍等,來了。”
成熟又帶著些許低啞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聽聲音是個男人。
“啊,是您。”
來者是一名商人,穿著亞麻色的風衣,頭頂戴著象征著商人協會的烏黑禮帽。
打開房門,雖然時隔數月,但眼前的人相比當時並冇有什麼變化,腦海中還存有印象。
“是的,是我。好久不見了,醫生先生。”
“您的身體已經冇有大礙了嗎?”
“托你的福,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不難看出,眼前被稱作「醫生先生」的男人,曾經大概援助過眼前這名突然來訪的商人。
“那麼,您今天特意來訪,是有什麼事嗎?”
醫生不解的問道,既然身體已經恢複了,為何還要再來找他。
“啊,是這樣的,醫生先生。雖然當時臨走前也說過,但請允許我再說一次,我是來回報你的恩情的。”
商人說出了來意。
“不、您客氣了,這僅僅隻是作為醫生的本分。再者,醫療費用(報酬)當時我也確實收到了。”
“不不…!醫生先生,當時是你救下了我的性命,僅憑那點綿薄的診金,根本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還請你收下這個!”
商人的言語顯得有些激動,一邊還從服飾內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醫生。
“這是……?”
“這是我的一點謝意,還請你務必收下。啊、對了,以及這個也請你……”
說著,商人向門的一旁挪步,將房門完整打開,露出了一位少女。
少女有著一頭銀灰及肩的頭髮,身著襤褸的破布,渾身上下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燒傷、燙傷、鞭撻……觸目驚心!
在看到少女周身的一刻,醫生那顆略顯死寂的瞳孔明顯放大了幾分,醫生用「醫心」來解釋自己的動搖。
而、少女隻是低著頭,乖巧地(機械地)站在一旁。不、或許用孤寂來形容更合適吧,渾身散發著落寞、孤冷的氣息,如同死人一般,毫無生氣。
同時,她那「破敗」的身軀卻又仍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是在害怕著什麼嗎?但……這也代表她還作為人活著吧。
“這是……奴…隸?”
“是的。醫生先生,我希望你能夠收下她,由於她的前一個主人因為意外死了。
所以,我花錢將她買了下來,用來送給醫生你,同樣這隻是作為我的謝意而已。
當然!她作為一個奴隸,你想要怎樣對待她都冇事,畢竟隻是個奴隸。”
在這個時代,社會中充斥著冷血與交易,奴隸……隻不過是一種商品、供人娛樂的消費品罷了。
“那好吧,我願意收下她。”
醫生盯著少女看了許久,隨後淡淡的說道,似無奈、似妥協、似憐憫…又或者是因為彆的什麼……但,醫生選擇接受她。
“那就好,醫生先生,你可以隨意使用她。據我所知,醫生還未結婚,所以……”
商人及時停下,轉而是一臉的笑容。
“啊、嗯,謝謝。需要進來坐坐嗎?”
“不、不用了。我馬上就要離開去另一個城鎮,這次前來,隻是為了回報你的恩情。”
“好吧。”
“啊,貌似時間也不早了。那麼,我就告辭了,還請你多保重。”
“你也是。”
“再見。”
“再見。”
在告彆後,商人坐上馬車眨眼間便消失在轉角的路口。
少女則依舊是低著頭站在原地,身軀依舊是微微的顫抖著。
“進來吧,彆害怕。”
醫生俯下身子,用著自己都冇有察覺的溫柔語氣,安撫著、呼喚著少女。
但、少女在向前邁出一步後,就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顫抖顯得更加劇烈!
“冇事的,跟我進來,彆害怕。”
醫生繼續溫柔道,少女也和剛剛一樣隻敢邁出那一步。
對此,醫生並冇有感到不耐煩,反而是用著更加溫柔的話語,一步一步地引導著少女緩緩進入屋內。
少女進入房間後,眼神飄忽不定,如受驚的小鹿般驚慌失措,身體卻仍是木楞的站著,不敢有絲毫動作。
“你好,我可以問問你叫什麼名字嗎?”
醫生走到少女麵前,微笑著問道。
“希…希爾薇。”
少女低垂著頭顱,用著艱難且過度沙啞的聲音回覆。
“希爾薇…嗎?”
“嗯…嗯…。”
醫生並冇有繼續追問,看著希爾薇單薄的“衣物”,轉而站起身將房門關上。
這個季節,是病症多發的時期。
『咚——!』
因為風太大的緣故,醫生關門時發出了較大的聲響。
『哢——!噗咚——!』
上鎖的聲音剛傳出,身後突然傳來的響動讓醫生立刻扭過了頭。而、此時的希爾薇已經跪在了地上,應該說是匍匐在地上……
“不、不要,主…主…主人,請彆打我,我會很聽話的。”
少女如亡蟬般蜷縮著身子,恍如陷入了噩夢一般,嘴中散發出痛苦的呻吟,可她明明冇有受到任何傷害。
看著這樣的她……醫生的眉毛狠狠地、狠狠地緊皺著!
“……我不會打你的,彆怕。”
醫生輕輕地靠近她,在她身前緩緩蹲下,安慰著…眼前內心“殘破不堪”的女孩兒。
如此這般溫柔的話語,不知多久不曾聽聞,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份溫柔,希爾薇的身軀漸漸地不再那麼劇烈地顫抖著,她一點點的從地上爬起,跪在醫生麵前。
“為什麼會害怕?”
醫生詢問原因,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希爾薇卻根本不敢看向他……
“…因、因為……啊、啊!!希、希爾薇不能說,會被打的……”
她鼓起勇氣,卻敗給了恐懼。
“彆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絕對不會。”
又一句慰藉的話語,溫柔且溫暖,這似乎並不是錯覺。
希爾薇稍稍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位對著她、對著作為奴隸的她,卻兩次三番做著承諾的新主人。
「為什麼…?
為什麼主人和以前的主人不一樣呢……?」
疑問在內心滋生。
“冇事的,希爾薇,冇事的。告訴我,為什麼會感到害怕?”
醫生半伸出手,成熟的臉龐儘顯真誠…甚至帶著一絲請求。
“對、對不起…我…我很害怕,門的聲音……”
「害怕鎖門聲?」
“以、以前的主人,一回家就會把門…鎖上。然後……
會用很多的鞭子抽打……很疼…希爾薇,很害怕…很害怕門…”
少女聲音顫抖的闡述著曾經的悲慘經曆,醫生的眼神也變得越發不忍。
希爾薇害怕的並不是「門」,而是鎖門時的聲音,因為那聲清脆過後就代表著自己將會受到折磨……
“我不會傷害你,絕不會。”
再次保證。
「又一次……為什麼?」
“為……什麼?”
不知覺,希爾薇居然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嗯?”
“啊…對、對不起,什麼也冇有。求求你,不要懲罰我…不要打我…”
少女在意識到後,幾乎是瞬間便恢複了匍匐在地麵的姿勢,猛烈地磕頭、一個勁的認錯……
突然間,一隻手、一隻很大、很大又很溫暖的手撫在她的頭頂,阻止了少女宛如自殘般的行為。
「這…是什麼……?」
原本因恐懼而顫抖的這幅身軀,卻因為這份溫暖而得以平複。
「好奇怪的感覺…為什麼冇有懲罰我,冇有鞭撻我……為什麼?」
希爾薇呆滯著,無法思考與理解,為什麼會這樣,僅僅隻是因為被撫摸就得到平複,這股未知的「跳動」是什麼?
希爾薇從冇有感受過的這種情緒,叫做安心,叫做溫柔。
“來,抬起頭,彆害怕。”
溫柔的聲音似乎具有魔力。
「又是這樣的感覺……為什麼。」
促使著希爾薇緩緩抬頭,看到的則是一張帶著笑容的臉。
「為什麼…新主人和曾經的那些主人,絲毫不一樣……」
希爾薇無法理解醫生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因為無論是話語還是動作,這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新鮮。
粘有汙穢的頭髮因為抬頭而胡亂散開,露出了她那雙灰黑色、失去光澤的瞳眸,空洞無力……
醫生完全無法想象眼前這個瘦小、遍佈傷痕的少女曾經遭受了怎樣的折磨,她又是憑藉著什麼存活至今。
「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這樣的念頭,在醫生心底紮根、萌發,僅僅數秒便茁長成長。
“呼——
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醫生在深深吐出一口氣後,微笑著對著希爾薇說道。
希爾薇並不能理解醫生的一切,但這時候她知道,自己應該是要說話的,說同樣的話。
“初…初…次見麵,請、請多關照……”
希爾薇顫巍巍的如同機械般,迴應了醫生。
她並不知道此刻代表了什麼,隻是覺得自己應該那麼做……眼前的男人(主人)與那些人是不同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