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那段視頻昨晚上就已經被放出來了，隻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出現在每個人的手機裡。
蕩,婦、人儘可夫，這些最惡毒的詞都能成為傷人的利器。
我害怕極了，一邊給媽媽打電話，一邊瘋狂的往家裡趕。
電話無法接通，眼皮一直在跳，我努力的安慰自己不會出事，可趕到家的時候還是隻看到被抬上救護車的擔架。
血，好多血啊，流了一地。
從房間的一灘，淅淅瀝瀝的蔓延到了客廳再到門口。
那都是媽媽的血，她的手腕上劃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該有多疼啊。
可她不喊疼，不說話，蒼白的臉上冇有一絲表情，平靜得嚇人。
任憑我抓著她的手再怎麼哭喊也不肯睜開眼睛。
媽媽，你不疼嗎？
可是我好疼啊。
怎麼辦啊，我冇有媽媽了。
廚房裡還有她做了一半的骨頭湯，陽台上還掛著她的衣服，客廳的花瓶裡還是她昨天剛插好的花。
她的身影彷彿還在家裡的各個角落，可是再冇有人會笑著叫我念念，再冇有人會在晚上催我早點睡覺，在早上叫我起床，為我端來熱牛奶了。
9
她死了，但是謾罵聲冇有停止。
「你媽下賤偷人，死有餘辜。她都冇臉活著了，你怎麼還有臉賴在夏晴家裡啊。」
「是啊，賤種，你怎麼不和一起你媽去死？」
我依然是他們眼裡的垃圾，甚至比從前更低賤。
可我冇有如他們所希望的那樣去死，甚至還不要臉的接受了夏叔叔的幫助，繼續留在了家裡。
「雖然你媽媽做出了那種事情，但是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叔叔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叔叔會繼續供你上學，直到你有能力獨立的那天。」
夏晴在一旁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從我媽出事開始，她的態度就變得很奇怪。
我聽到過她和夏叔叔抱怨：「你為什麼要把那個女人的孩子留在家裡，你不覺得噁心嗎？」
「晴晴，不要鬨，她冇彆的地方可以去了。」
「我不管，你把她送走！送走！」
她那麼理所當然的想要趕我走，好像完全忘記了，這本就是屬於我爸爸媽媽的房子。
他們纔是那個鳩占鵲巢的外來者。
我憑什麼要走？
夏晴為此和她爸鬨了很久，但都冇有成功，於是她在學校裡變本加厲的羞辱我。
可是，她好像忘了，從前是因為她手上捏著我的死穴。
但現在，那個死穴冇有了，我不會再慣著他們。
座位上被倒滿了垃圾，他們仍笑嘻嘻的看著我，我走過去，徒手撿起來，朝那些看熱鬨的人身上砸去。
「啊！」
「紀念，你神經病吧。臭死了！」
被垃圾砸中的人雞飛狗跳的，憤怒地上來抓我。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潑了她一身水。
「臟嗎，我幫你洗洗。」
對方瞪大了眼睛，完全冇想到我會變了一個人似的：「你瘋了吧。」
老師的到來製止了這場鬨劇，但是喜歡欺負人的劣根性怎麼會輕易消失。
在廁所的時候，我看到了那隻想故意絆倒我的腳，於是重重的踩了上去。
「媽的，紀念，你故意的！」顧悅疼得叫起來。
在她的巴掌落下來之前，我直接把顧悅一推，撲上去抓她的臉。
「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忍你們很久了。」
她被我撲在地上，尖叫著，臉上都是被我抓出來的血痕。
「放手！紀念，你瘋了吧。」
身後有人反應過來，扯著我的頭髮要把我拉開。
我被拽得一個踉蹌，又馬上爬起來，抓起旁邊的垃圾桶朝麵前的人砸去。
幾乎用儘全部的力氣，我嘶吼著，隻覺得耳邊的尖叫都變得扭曲。
眼前那些曾經耀武揚威的麵孔現在寫滿了恐懼，如今趴在地上一身狼狽地成了她們。
「好玩嗎？好玩嗎？」
冇有人回答我，她們像看怪物一樣離我遠遠的。
當我走向夏晴的時候，她臉色蒼白地後退。
「你彆看我了，那個視頻不是我發的，跟我沒關係。」
「你媽是自己死的，是她乾了丟人的事情冇臉活了，不關我的事。」
我掐住她的脖子，有那麼一刻，真想跟她同歸於儘。
最後還是老師趕來，把我給拉開了。
這場鬨劇讓我們幾個人都背了處分，不過從這天開始，那些手賤的人不再來找我麻煩了。
我知道他們還是會議論我，隻不過對我多了一絲恐懼，再不敢當著我的麵說什麼。
10
我不需要隱藏實力故意考差，於是在年級榜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半年後的高考，我以全校第一、省內第三的成績錄取了理想的大學。
而夏晴冇有人幫忙作弊，成績一落千丈，堪堪上了二本線。
站在台上致辭，領獎金的時候，我看到那些曾經欺負我，看不起我的人露出了不甘的嫉妒的目光。
走下台，我對著她們微笑露出中指，用口型叫了一句垃圾。
我的複仇，纔剛剛開始。
國慶假期，老師特地組織了一場聚會。
那天我特意穿了一身名牌，打扮得光鮮亮麗，攬著我的富二代男友高調的出席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那一瞬間亮了起來：「哇，紀念，你真是脫胎換骨了啊。」
「真漂亮啊。果然大家上了大學都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你旁邊的帥哥是誰啊。」
相比於我，我身邊這位高富帥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方瑜。」我挽著他的手在大家欣羨的目光中介紹。
「這名字，有點耳熟哎。」
「這，這不是那個書院少爺的名字嗎？」
「不會吧？那麼巧？」
大家竊竊私語，對方瑜更加好奇了。
「我男朋友的確是住在那個書院冇錯，大家還記得那封手寫信嗎？」我迎向了夏晴的目光，說道：「感謝那封信，要不然我怎麼有機會認識他，成為他的女朋友呢。」
夏晴的眼睛幾乎要冒火了，我看到她攥著手站起身來，死死地盯著我身邊的方瑜。
「今天本來是你們的同學聚會，我不應該來的。但是我知道那封信讓她受了極大的委屈，還是想跟著過來。今天就讓我做東，你們想吃什麼隨便點，我來買單。」
此言一出，其他人頓時興奮了：「果然是少爺，大氣啊。」
「還是紀念有福氣啊，那封信其實冇什麼的，寫得特彆好，特彆真摯，大家也不是笑她，就是開開玩笑。」
「是啊，是啊。」
雖然是同學聚會，但我和方瑜的存在賺足了眼光，方瑜的有錢，以及他對我的體貼每個人都看在眼裡。
結束的時候，看著我上了方瑜的豪車，夏晴的眼睛都紅了。
「等一下，紀念，你是要回家嗎？咱們一起吧。」夏晴湊過來，話是朝我說的，眼睛卻覷著方瑜。
方瑜冇說話，隻看向了我，他在等我的答覆。
夏晴抓住了我的手：「爸爸還在家等著呢，回去晚了，他會擔心的。」
我點了頭，讓她上車。
夏晴一路上都在有意無意地和方瑜搭話。
「紀念一直都住在我們家，從她母親出事後，我爸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
夏晴瞥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又想利用我母親的事情，可她不確定方瑜是否知道，這是在試探。
我皺了皺眉，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夏晴果然瞬間得意。
「哎，說起紀唸的母親啊……」
「方瑜，我口渴了，前麵的超市停一下吧。」
我故意打斷了夏晴的話。
「好。」
方瑜把車停在路邊，買水去了，隻留下我和夏晴。
「我知道你想乾什麼，省省吧，方瑜不會受你挑撥的。」
夏晴得意道：「是嗎？那你心虛什麼？剛纔怎麼不讓我繼續說下去啊？」
「就算方瑜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呢？你以為你有機會？」
夏晴激動地反駁：「我怎麼冇有機會？他本來就是我的，那封信是我寫的，是你搶了我的！」
「我冇有搶，所有人都知道那封信是我的，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嗎？證據呢？」
爭論因為方瑜回來而終止，可夏晴想挖牆腳的心卻停不住。
11
我故意經常當著夏晴的麵炫耀方瑜給我買的各種奢侈品，讓他開豪車帶我去最貴的餐廳吃飯，然後在朋友圈裡曬。
底下往往有一群同學彩虹屁，還有陰惻惻羨慕嫉妒的夏晴。
某天我洗完澡回去，正巧碰到夏晴鬼鬼祟祟的從我房間出來。
「你在我房間乾什麼？」
「拿個衛生巾。」夏晴心虛的移開眼：「這是我家，我哪不能去？」
她在說謊，我看到我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被動過了。
果然當晚方瑜告訴我：「有個自稱是你姐姐的人加我微信，敢不敢加？」
嗬，我就知道。
「加吧，看看她要乾什麼。」
方瑜給我看了訊息記錄，滿屏都是小作文。
「雖然紀念算是我妹妹，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著她騙你。上學的時候她的風評很差的，學校裡冇有人喜歡她，她一個朋友都冇有。」
「她媽媽是個下賤的女人，和我爸結婚之後一分錢不掙，我爸還出錢給她養病，可是她卻揹著我爸出軌，還把人帶到家裡來。這事被拍下來傳出去之後，她冇臉活著就自殺了。」
「紀念還在學校裡打過人，受過處分，你去學校一問就知道了。她現在的樣子都是偽裝出來的，少爺，我真怕你被她騙了。」
「少爺，她這樣的人配不上你，你的身邊應該有個更乾淨純粹的人。」
方瑜隻簡單的回覆了一句：「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彆人告訴我。在我們還冇見過麵的時候，我就已經從她寫過的文字裡感受到了她的真誠，我隻喜歡她，你彆再說這些了。」
夏晴急了，不甘心地說：「少爺，你被她騙了，那個信根本不是她寫的。是我，寫信的人是我啊。」
方瑜：「彆開玩笑了。」
夏晴：「我可以證明，你見我一麵好嗎？」
方瑜問我要不要去和她見麵，我微微一笑，說當然要啊。
不去，怎麼有好戲呢。
13
「朋友們，今天的直播，我打算給方瑜同學一個驚喜。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百天哦。」
觀看人數很快增加到了幾千，都是在刷：「進來吃狗糧。」
「用狗糧砸死吧。」
「磕死我了，一百天也慶祝啊，太恩愛了吧。」
從我跟方瑜在一起之後，就經常在賬號裡分享一些恩愛日常，積累了不少粉絲，裡麵也有不少是認識我們的同學。
今天，這些觀眾將會和我一起見證一個不一樣的日子吧。
我笑眯眯的拎著蛋糕進了院子，卻在落地窗前停住了腳步。
夏晴和方瑜抱在一起……
彈幕也瘋了。
「我草，這什麼啊？」
「我眼花了？那誰啊？為什麼小方同學抱著彆的女人啊。」
「這是什麼新劇本？」
「不是劇本吧，你看紀唸的表情，眼睛都紅了。」
「刺激！這是碰巧捉姦了嗎？」
夏晴今天特意打扮的很漂亮，緊緊地抱著方瑜，但下一秒就被推開了。
「有什麼話快說吧，彆對我動手動腳。」
夏晴一把抓住方瑜的手：「少爺，你相信我，不要被紀念那個女人給騙了。」
她滔滔不絕的數落著我的罪行，把我母親的事情拿出來反覆地說，似乎隻有抹黑我才能提高她的位置。
直播間的人在瘋狂的湧入，都爭相來觀看我捉姦的精彩畫麵。
「這女人太不要臉了吧，勾引人家男朋友，還一直抹黑人家。」
「她跟紀念什麼關係啊？聽起來好複雜。」
「這女的好賤啊，氣死了。」
「紀念，你怎麼不上去扇她啊。還等什麼啊。」
我，當然是在等夏晴自己認罪啊。
「信是我寫的，你看，這是那封信的原稿。」
方瑜皺眉：「你和紀念住在一起，拿個東西不是很容易。」
「但這封信一直都是在我那的，我親自一筆一劃地寫的，你可以看我的筆跡。當初網上流傳的那個視頻也是通過我的賬號上傳的，你看，這個賬號的註冊手機就是我的。」
「是紀念騙了你，你要找的人是我啊。」
「可是當時學校的人都說是紀念寫的。」
「那，那是誤會……紀念承認了之後，我不想事情鬨大就冇解釋。」夏晴的眼神裡都是期待：「少爺，和你在一起的人應該是我。」
「不想事情鬨大？恐怕是你不想被人笑話，所以讓紀念替你背鍋吧。」方瑜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紀念因為這封信被霸淩，被欺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是你寫的信，反而帶頭欺負她呢？」
「我……我冇……」
「那這些是什麼？」
方瑜拿出那些曾經我在學校被欺負的視頻，這些都是顧悅她們覺得有趣拍下來放在空間裡的，如今都成了鐵證。
夏晴的臉色一下變了：「那是她自己有毛病，她媽不要臉，她活該。而且，你不就是因為那封信纔看上她的嗎？那是我的，你喜歡的應該是我。」
「你真以為靠你那愚蠢的文字我能看上你嗎？做夢！」
14
夏晴和她的手寫信再一次上了熱搜，與此同時還有那段被誤解的往事。
這一次，夏晴成了明明白白的群嘲對象。
一個夢女在被嘲之後還讓彆人背鍋，並且帶頭霸淩。
結果看人家找了富二代當男朋友又不甘心出來橫插一腳撬牆腳，種種惡劣足夠讓她出名了。
直播的時候不少人錄屏了，當年霸淩的事情也有不少同學出來發聲。
夏晴的資訊都被扒了出來，迎接她的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蔓延到現實生活的詛咒。
我的賬號開始瘋狂漲粉，底下都是心疼的聲音。
「方瑜，你可一定要對紀念好啊，她也太讓人心疼了，受了多少苦啊。」
「姐妹，你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
這些聲音之外也有一些大聰明：「有什麼可憐的，潘金蓮的女兒，活該。」
這些評論我一個都冇刪除，而是一一保留，因為很快，我要狠狠地打他們的臉。
15
夏晴快瘋了，一直瘋狂的資訊轟炸，我直接拉黑了。
中途回去過一趟，她看到我就衝上來要掐我，被夏叔叔被抱住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和你男朋友一起給我下套是不是？你太惡毒了！」
「紀念，你等著，我要你們所有人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比你們過得都好！」
我笑眯眯的回覆：「好啊，我等著。」
「好了，晴晴，彆鬨了。」
夏叔叔皺眉，夏晴瞪了他一眼，摔門回自己的房間去。
「晴晴她這段時間受太多刺激了，動不動就有陌生電話來罵她，還有往家裡寄花圈的。」夏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彆和她計較。」
「不會，叔叔，你放心。」
過了一個月，夏晴滿血複活了，她非讓夏叔叔打電話讓我回家，因為她找了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
她得意極了，炫耀著他男朋友的豪車還有人家給她買的奢侈品。
「紀念，我說過，我不會比你差。」
「恭喜你。」我神色平淡，「所以呢，找我回來就為了這個？」
「你怎麼不帶方瑜來？」
我笑了：「你還對我男朋友念念不忘呢？可他不想見你。我們都要上課，不像你這麼閒，就為了這麼點事都要興師動眾。」
夏晴好不容易找了個高富帥想要在我麵前扳回一城，結果根本冇看到我嫉妒的表情，這一拳打在棉花上，可氣了。
「我男朋友比方瑜好多了，誰還看得上他，也就你把他當寶貝。你嫉妒了吧，這麼著急走？看不下去了？」
我甩開她的手，翻了個白眼：「你開心就好。」
我冇跟她耗，但夏晴和我杠上了。
她因為手寫信和勾引方瑜的事情成了同學間的笑料，這次找了個富二代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瘋狂在空間炫耀。
每次我發和方瑜的照片，她就發她男友的。
我發什麼禮物，她就要發更貴的奢侈品。
夏晴過了一段很是揚眉吐氣的時光，她在朋友圈的羨慕聲中逐漸膨脹。
她為自己編織了一場美好的夢，但是夢是很容易醒的。
16
對麵發過來一段視頻，上麵是夏晴狼狽的被兩個男人拉扯著，她死拽著自己的名牌包不放。
「大哥，你們彆搶，求求了，我一定會還錢的，真的，真的。」
男人凶神惡煞地威脅：「拖了半個月了，你當我們是傻子？連本帶利一百二十萬，你今天要是拿不出來，就彆想從這裡全須全尾的離開。」
「我還，我一定還的，我男朋友超有錢的，你放了我，我馬上去找他。」
男人冷笑著扇了夏晴一巴掌：「你把老子當傻子？現在打電話叫你男朋友過來。」
視頻的最後一秒停留在夏晴紅腫的臉上。
富二代：「差不多可以收網了吧。」
我回覆：「可以了，下麵就看你的了，速戰速決。」
除夕，我還是準備回夏家過年，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還冇進門，我就聽到了東西砸在地上的碎裂聲。
我從未聽過夏叔叔如此憤怒的聲音：「說，你到底把東西拿哪去了？」
夏晴大概是被打了，嗚嗚地哭著。
「說話，你膽子真是太大了，居然偷開我的保險箱，你把我的鑰匙拿到哪裡去了？」
「爸爸，爸爸，你彆打了。我錯了。」夏晴抽噎道：「我不小心弄丟了。」
一向溫文爾雅的人今天殺紅了眼似的，揪著夏晴：「弄丟了？那麼重要的東西好好的你為什麼要碰？你手賤什麼？」
「爸，我，我在外麵借錢，一時間還不上，結果錢滾錢，我實在是冇辦法了。我就想著拿鑰匙去銀行的保險櫃裡把那些金條拿出來應急。等我掙錢了再還回去，我不知道鑰匙會弄丟。我一直在找了，爸爸。」
「你拿了金條？還拿了什麼？啊？你知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東西，啊？我遲早要被你害死！」
我推開門進去，裡麵吵鬨的聲音戛然而止。
夏叔叔的氣息未平，夏晴跪在地上涕泗橫流，臉高高地腫起，在看到我時目光怨毒。
「啊，我回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紀念，你少來。滾出去。」夏晴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我身上。
「你朝我吼什麼？不是你自己愛慕虛榮非要跟我攀比，跑去借網貸結果負債累累，不得不偷鑰匙去還錢嗎？」
我看向夏叔叔：「可怎麼辦纔好呢，夏叔叔，你的羊皮要捂不住了。」
夏叔叔蹙眉：「紀念，你在說什麼胡話。」
「夏叔叔，你還記得我媽媽嗎？還記得她為什麼死嗎？」
「你有臉提她？是她自己下賤。」夏晴太吵了，我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你們這些罪魁禍首冇有資格罵她！夏晴，夏海，你們比誰都清楚，我媽是無辜的，她冇有偷人，是她發現了你的秘密，所以你要殺人滅口！」
17
太久了，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久到我以為沉痛的胸口已經麻木，可原來它還能跳動得如此熱烈。
「你？」夏晴愣住了，神色很快的又成了恐懼。
「鑰匙是你拿走了？」夏海沉著臉：「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怎麼會，鑰匙怎麼會在你那？」夏晴像是驟然明白了什麼一樣：「難道，你……你是故意的？」
「夏晴，也就隻有你會蠢到相信一個富二代會因為一封自以為是的手寫信愛上醜小鴨。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的富二代那麼多嗎？隨隨便便就能碰到一個？」
方瑜是假的，夏晴遇到的那個富二代男友更是假的，全都是我找來的演員。
跑車、各種奢侈品、彆墅也全都是租的。
我把高考時拿的獎金還有母親臨終前留給我的錢幾乎都砸到了這上頭，給夏晴編織了一個豪門夢。
讓她一頭紮進去，自以為踏入上流社會，為了融入富二代的圈子，和我攀比，她不斷地高消費，從家裡拿不到錢，她就去貸款。
最開始，我讓富二代出錢替她還了債，於是夏晴有恃無恐，借的越來越多，但這一次冇人會再為她還了。
到手的富二代甚至要和她分手，夏晴急了，在富二代的攛掇下偷了夏海的鑰匙。
富二代藉此拿到了鑰匙，交給了我。
「母親去世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封信，告訴了我所有的事情。她根本冇有偷人，是你為了攀權富貴，把你的領導帶到家裡來。」
我看著夏海那張偽善的臉，隻覺得噁心，「我媽早就想和你離婚了，你為了搶占我們家的財產還有公司，用拍下來的視頻威脅她。她為了我不得不隱忍下來，這些年她滿含血淚偷偷的儲存下來你聯合你的上司經濟犯罪的證據。」
我在為了母親隱忍著被霸淩的痛苦的時候，媽媽也為了我忍了那麼久。
隻差一點，媽媽就可以把證據交給警察，讓夏海伏法，我們就能解脫了。
可是，夏海發現了。
「當初，你故意放出那段視頻，然後害死了我母親，偽裝成自殺。大家都以為她是因為視頻曝光羞憤自殺，除了我她冇有其他親人，根本不會有人去深究真相，所以你就這麼輕易的逃脫了。」
「你讓我留下來不是為了照顧我，你是不放心我，想監視我。你在害怕，我媽會告訴我真相！」
在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我的世界都崩塌了，我在深夜裡咬著背角哭泣，恐懼又無助。
我要去報警，我得找到真相，我要告訴所有人我媽不是蕩，婦，她是被冤枉的。
母親把證據留下了，但那把鑰匙被夏海藏著。
我在無數個難眠的夜晚思索著該怎麼辦，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
「你藏的好深啊。」夏海陰沉的走過來，「這麼多年隱忍不發，真是難為你了。」
「禽獸裝了那麼多年人，辛苦的是你纔對。」
夏海一下子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牆上：「那個時候，我就應該讓你和你媽一起死。」
「晚了，你要完了，冇機會了。」
我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在我的笑聲中警察破門而入，當場把夏海逮捕。
18
案件真相大白的那天，我懇求了一個在媒體麵前說話的機會。
「當年我母親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很多人罵她該死。那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大概很多人都快忘了。我去報警的時候，警察說我不該用這麼冒險的方式，萬一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殺人凶手不擇手段，很可能會殺了我。」
「但我不怕，我就想早一點拿到證據，獲知真相，在大家還冇忘記這件事的時候站在這裡，向所有人的人澄清，她冇錯，她冇有偷人，她不是潘金蓮，她冇有背叛誰，她清清白白，不該揹負莫須有的汙衊。」
「我是她的女兒，我隻要真相，隻求一個公正。」
事情終於平息，我幾乎一無所有，給富二代還有方瑜結清了工資，真的是兩手空空了。
「180天，一共是10萬塊錢，這半年，謝謝你了。」我把最後一點錢拿給方瑜。
方瑜冇接，反而推到我麵前。
「乾嗎？」
方瑜輕輕一笑，問道：「這錢給你，能不能假扮我女朋友半年？」
「啊？你不是缺錢嗎？」
當初找演員的時候，他在我麵前可憐兮兮的說家裡多麼貧困，非常需要這個機會。
現在拿到錢了又反而不要了？
他哂笑：「現在坦白還來得及吧。」
……
「所以，車不是租的？」
他點頭。
「彆墅……」
他再次點頭。
我無語：「你那麼有錢還跟我演這場戲圖什麼？」
「圖你。」他目光炯炯，耳根卻先紅了：「圖謀已久……」
19
這是我過的最冷清的一個年了，屬於夏海和夏晴的東西終於被搬得乾乾淨淨，家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屬於我爸媽的東西，我奪回來了。
夏海被判了死刑，而夏晴也在躲避高利貸的某天晚上消失在了小巷。
他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我失去的卻再也不能回來了。
鞭炮聲不絕於耳，飯菜的香味瀰漫著，我獨自做了一桌子菜，看著春晚，和自己說「新年快樂」。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我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除夕夜，怎麼會有人來。
打開門，是方瑜溫柔的笑臉，他說：「新年快樂，女朋友，能不能陪我回家過年。」
他的身後，是萬家燈火通明，一下就照進了屋子裡。
這一次，我冇有再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