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邢家莊1970年初冬、陝西中部平原上，風雨中夾著細雪，邢家莊的莊戶人家如果冇有要緊的事，基本上足不出戶，孫向陽醒來，盤坐在炕上，看見在他麵前擺著一個小炕桌，一碗小米粥，一碟蘿蔔條，兩個窩窩頭，這纔想起來，前天他父親孫祥義己經帶著他到了爺爺孫前進家，縣裡響應國家號召修水庫，和村裡人到外地修水庫，他母親做得一手好飯菜，在工地謀了個廚房的好差事，孫向陽琢磨著，現在想的在多也冇用，既來之，則安之，拿起一個窩窩頭吃了起來。
爺爺60多歲，個頭1米8的個頭，棱角分明的臉上佈滿皺紋，（西北人的臉張藝謀最能代表）那腰板似乎從冇彎過，帶著寒氣推門進來，麻利的拍打著身上的雪花說道，你爹修水庫要走兩三年，留下了你們子妹倆，咱爺孫過日子，火籠俺都給你弄好了，吃了飯自己去上學，咱可要好好學，咱村邢老太爺家的二孫子，去年考上中專，這以後就是城裡人了，吃商品糧，你要向他看起，彆和你小叔學，那就個二流子。
孫向陽出了房門，往外看，刑家莊南依大巴山，北界秦嶺，位於中部盆地，往北就是陝北黃土高原，漢水從繞過，土地肥沃，房子都是單邊蓋成，家家有馬頭牆，村落南邊土牆院落 ，夾雜著幾戶茅草房，往北，就有青磚建造，其中就有門口保留石鼓，顯示祖上闊過，這就是刑老太爺家，在往前走，幾戶青磚院落，圍牆一色，明顯氣派 ，鄰裡之間相隔大概有三西十米，住著村裡富戶，前地主武家和遠近聞名的吝嗇鬼趙地主家。
村小學落在村東頭，土牆圍起，一排五間茅草房，窗戶紙糊，老舊透風，因缺乏木材，課桌是兩邊土磚砌成一米高的台子，上架一塊光滑的水泥板，寒風透過窗戶，冰窖一樣，村裡的孩子分了五個年級，冬天，無可倖免個個五指紅腫著流著黃水，吸溜著鼻涕，兩腿之間夾著火籠，靠火籠取得點溫暖，勉強能定住心思聽課，孫向陽坐向課桌，同桌王二丫傲嬌的瞪了孫向陽一眼，指著課桌上粉筆畫好的精準分割線，不準過線，王二丫紮著兩個小辮子，烏黑的大眼睛，和他母親一樣都是美人胚子，村裡人都說，他母親嫁給那遠近聞名的敗家子王富貴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這時，夾著考試卷子李老師步伐輕快的推門進來，走向講台，看了眼孫向陽，這次語文考試，孫向陽雖然平時調皮搗蛋，這次考試成績還不錯，王二丫要加把勁，你們倆調成同桌，要互相幫助 ，“老師，我肯定幫助王小丫同學，”孫向陽一臉得瑟的回答 ，王小丫不屑的撇撇嘴。
下課鈴響了，一群孩子嗷嗷地衝出教室門，李小軍則眉鼠眼，神秘兮兮的一把拉住孫向陽，打開一個紙包，裡麵兩隻麻雀，前天掏的麻雀窩，叫上武軍 ，三人偷跑出了校門，躲到村口的小溪邊，武軍撿來枯樹枝，茅草，孫向陽給麻雀開膛破肚清洗，李小軍給麻雀摸上鹽，找來廢瓦片，麻雀放在瓦片上，架在兩塊石頭間，點火炙烤，來回翻轉，肉香傳來，李小軍撕下一塊往嘴裡塞，燙的呲牙咧嘴 ，幾人吃的正歡，武軍突然說、壞了，錯過上課時間了，李小軍說道，冇事、俺家今天有事，俺爹上完課，就回家，鬆了口氣，幾人匆匆趕回教室，“你們幾個給我站住”，一聲大喝，李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李小軍目瞪口呆道，“你不是回家了嗎？”
“ 回家了， 就逮不在你們幾個了”，都給我靠牆站，”在幾個人瑟瑟發抖中 ，手伸了出來，教鞭唰的抽在孫向陽凍的通紅的手掌上，本來要裝好漢的孫向陽立刻蹦了起來，痛都首跺腳，憋不足的李小軍笑的出了聲，“李小軍把手伸出來”，笑聲戈然而止，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教鞭落下，隻見李小軍手一閃，教鞭落了個空，李老師氣笑了，吼道,“李小軍你在敢躲，今天回家老子把你捆起來揍 ”，哈哈哈，班裡響起一片幸災樂禍的歡樂聲。
晚上，吃麪條，孫向陽筷子抓不住了，孫前進問道，“你手咋了，”“李老師抽的，”“打的好，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長歪，下回 碰見李老師， 叫他好好打，”孫向陽聞言氣的筷子扔在桌麵，麵都不香了，那時候，家長就是這個態度，對待老師教育孩子，如今，人家老師肯定不會為你家琢玉，風險太大。
第2章、初遇唐教授74年12月，陝西平原滿天大雪，寒風凜冽，天還冇亮，孫向陽迷迷糊糊醒來，看見，爺爺拿著塊小木炭湊在煤油燈上燒，木炭燒紅，放入小火籠，隨著 一口一口的吹氣，火光一明一暗，籠中木炭逐漸點燃，灰白的碳灰飄落在爺爺兵馬俑般棱角分明的臉上，皺紋愈發深了，爺爺道“彆睡了 ，麵下好了，吃完，去上課，”幾根青菜，幾滴菜油，爺爺一臉滿足的看著孫向陽大大口吃著麪條，孫向陽詫異道，“你怎麼不吃，”爺爺回答道“年紀大了，消化不好，俺不餓”。
孫向陽出門後，突然想起作業本還在屋裡，返回，就見爺爺正喝著碗裡剩餘的麪湯，愣了 ，此時，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爺爺尷尬的笑了笑道，“剩下的湯俺喝了，節約糧食嗎”。
孫向陽倔強地說道、“以後彆在給我單獨下麪條了”，爺爺摸摸嘴，滿不在乎道“冇事，爺爺有辦法”。
放學，走出教室門，雪更大了 ，幾乎看不見人影，校門口前所未有的聚集了來接孩子的家長，爺爺拉著孫向陽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在結冰的土路上，孫向陽一腳踩進了個小土坑，一屁股坐倒在地，一陣鑽心的痛傳了上來 ，爺爺脫下那件常年不離身的羊毛襖披在孫向陽身上，喘著粗氣，吃力 機械地馱著孫向陽一步步向前挪動，風呼呼的吹，己經看不清地麵，孫向陽鼻子一酸，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要求下來自己走，爺爺說道，“冇事，馬上就到家，”話音剛落，腳下一滑，栽倒在地，“你們爺倆怎麼了”，一位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男人，村長武長貴和他兒子武軍走了過來，後麵送孫向陽的爺孫回了家。
第二天，太陽剛出來，孫爺爺翻來覆去看著孫向陽的課本，唉聲歎氣 道，“這輩子吃了冇文化的苦，你得爭口氣，要向刑家二孫子看齊，他家二孫子去年考上了中專，出來就是城裡人，就在這時，隊長武長貴揣著手，滿臉愁容的闖了進來 ， 隊裡飼養員老杜頭，走球了，隊裡除了他，就你養牲口行 ，爺爺翻翻眼，給煙鍋裝滿菸絲，吸上一口，有條斯理的說道，“俺現在要照顧向陽 ，顧不上啊”。
武長貴調笑道，“你還拿勁了，條件你說”，“有個事，你要幫俺辦一下，向陽腳出了問題，拉下不少課，你出麵，請唐先生補補課，”“咦，你說地，人唐教授勞動改造下放到咱這，那可是北京清華大學問家，現在人家落難，你讓人家給小學生補課，就你孫子金貴”。
爺爺胸有成竹的說道，“向陽打小就聰明，課本一學就會，比你家武軍強多了，村裡那個比得上 唐教授到咱這，俺們可是敬重，上麵安排的批鬥，咱們都是瞎糊弄，也冇安排重活，其他地方能行，再說，培養下一代，是正事”。
“俺試試吧，不敢打包票，”武長貴說 道。
第二天，孫向陽屁股下，墊塊木板，在院子裡曬太陽，武長貴領著個50多歲，中等身材，麵貌儒雅，有些書卷氣的人風火火走進院子，開口就喊，老孫，唐教授來了，你還不快出來，爺也一臉褶子的臉上堆滿笑容，迎了出來，“麻煩了，麻煩了”，唐教授和善地笑笑，“冇事。
向陽聰明，很快就能跟上”第3章鬥地主酷冬，還是過去了，人們發現村村子裡的裡柳樹不知不覺的抽出來綠芽，還有彆的樹裡木也鼓起了鮑蕾，村子裡向陽的地方也點點嫩綠，小草偷偷的從土裡鑽了出來，此時，村裡活計不多，給小麥補點水即可，公社來了宣傳員，安排以苦思甜，鬥地主，提高思想覺悟的活動，孫向陽去了也能混上一個公分，傍晚，五畝地大的硬實麥曬場上，全村人都來了，小孩東跑西跑一刻也不願閒著，婆姨們嘴裡家長裡短，手裡也不耽誤拉著鞋底，漢子們湊在一起嘻嘻哈哈開著騷情玩笑，以往給戲班子準備的台子上，站著兩個頭戴著像民間傳說中黑白無常的那種尖尖帽，個子矮小的的趙地主老兩口，平時一幅淡然的刑老太爺黑著臉的站在邊上。
這時，戴著眼鏡，穿著西個口袋中山裝 ，胸前彆著英雄牌鋼筆，頭髮光亮的中年乾部開始宣傳政策，村裡潑辣的婦女主任帶頭鼓掌，掌聲有些零碎，婦女主任上台，動員受壓迫的群眾，揭露地主惡行，一個光頭，身體壯實的青年跳上戲台，高聲訴說，他在地主家當長工，地主婆讓他住牛棚，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牛晚，還整天指桑罵槐說他吃的多，村民鬨堂大笑， 孫向陽有些不解，爺爺道、“解放前的事你不明白，咱們這村和其它村不一樣，本來就窮，冇幾個地主，這回是抓賊抓了個頂缸的，趙地主是有名的吝嗇鬼，愛沾點小便宜，吃鹹菜都是數著根來，解放前，臨老了，以為撿了大便宜，買了王富貴家的地，彆人都聽到風聲不敢出手，解放後，評了個地主”。
說著忍不住笑了。
那個台上的李二狗 ，本是逃荒來的，爹媽死的早，吃百家飯長大，刑老太爺，覺著不是長法，趙地主老兩口無兒無女，讓趙地主收留下來當兒子，趙地主不大願意，最後留著當了個長工，趙地主自己都捨不得的吃，能給王二狗吃啥，王富貴家纔是真正的有錢人，王富貴的爹死後，帶一幫狐朋狗友在城裡吃喝嫖賭，幾年間，萬貫家財敗了個乾淨，這人運氣好，有點歪才，吹拉彈唱樣樣精通，一口秦腔實在地道，還能說會道，哄的那個媳婦，十裡八村有名的漂亮，當時 ，他嶽父暴跳如雷堅決反對女兒嫁給那個.“敗家子”，把女兒給關起來，最後 ，還是偷跑出來結了婚，從此斷絕了父女關係 ，所有的人，都不看好 ，但到現在，他媳婦還是死心塌地跟著。
刑老爺今天是陪著批鬥，這刑家地雖然不少，可家族大，人多，評地主勉強，這家人錢財大多都是在外地掙的 ，刑老爺子是傅作義部隊的醫務官，前幾年傅作義投誠後，跑回來了，見過世麵，平時村裡人有個頭痛腦熱找他，還不收錢，就一個小兒子是個愣種，但很孝順，老爺子能管的住。
他家老大刑長文，那可是個能人，解放前當了幾年村長，也冇怎麼做惡，解放前，村裡挺團結，彆的村都有被抓壯丁，就是不敢到咱村，最後一次給縣裡送糧稅的人，給抓了壯丁，他家老大連夜湊錢，疏通關係把人弄了出來，村裡人那有什麼錢，大多是他家墊的，這一下就攏住了人心，村裡不少都外來人，一半是刑家家族，在這站著就不錯了。
其實該挨鬥是武長義一家，解放前，壞事做絕，一家人就小兒子好點，土地都是趁災年放印子錢，利滾利，得來，但出了個武家老太爺抽鴨片 ，解放前土地敗光了 ，解放後，還知道夾著尾巴做人，村裡人心裡都明白，運氣這事咋說呢。
鄉村間，爺爺帶著孫向陽，走街串巷挑著貨擔，搖鼓聲聲響起，隨著“貨郎來咯”小孩子的叫喊聲，鄉親逐漸的圍攏上來，漢子們摳嗦嗦的掏出鄒巴巴的小票換點菸絲，用白紙條捲成菸捲，很大方的給旁邊的人散上一根，美滋滋的吸上一口，婆姨們嘰嘰喳喳討價還價，換點針頭線腦，小孩從家裡翻箱倒櫃的，找出廢牙膏皮，換塊麥芽糖，咧著嘴，在笑聲中呼嘯遠去，不久，爺爺被舉報了，村裡要割爺爺的資本主義尾巴，（那個年代讓個人做買賣，認為是搞資本主義）村長武長貴主持會議，爺爺一臉誠懇的上台做檢討，第二天，天不亮，喊起孫向陽替他望風，挑著貨郎擔子跑了。
孫向陽後來才明白，刑家莊確實和周圍村莊比，有些不一樣，也可能是爺爺比較特殊，其他村莊發生這種事，必定勞動隊改造，孫向陽多年後，還有個疑問，除了麥芽糖是他自己熬的，其他貨從那來的，那個年代冇票證，基本錢就買不了什麼東西。
第4章學武進入夏季後期 ，孫向陽放了暑假，村裡一年當中最忙的時候要開始了，爺爺帶著孫向陽，孫萍萍住進了村裡的飼養室，就近照顧牲口，孫向陽給灶膛添火煮碗豆，給牲口加料追肥，爺爺悄咪咪的進來從懷裡掏出個毛巾裹著的肉骨頭，還冒著熱氣，孫向陽忍不住的犯嘀咕，又是公社檢查組來了，武長貴他們偷吃小灶，“你趕緊吃，彆讓你妹妹看見，”孫向陽愣楞的看著爺爺，“女娃子長大就是彆家人了，以後你要頂門立戶 ”，孫向陽心情複雜的啃著骨頭，趁爺爺不注意，跑出去把剩下的骨頭塞給孫萍萍，遛回去繼續添火，豌豆冒著熱氣，孫文麗聞著香味進了門，偷偷抓了幾個豌豆，爺爺喝道，“村裡的婉豆，不能吃，”孫萍萍弱弱的道、“我餓 ”，爺爺道，“這年月誰不餓，”隨後哄著說“明兒給你蒸饃饃吃”。
半夜，孫向陽隱隱約約聽到哭聲，孫萍萍弓著腰，臉色蒼白捂著肚子喊痛，孫向陽跳下床，叫來爺爺趕往衛生隊 ，衛生員問，吃什麼了，孫萍萍委屈地說道，在櫃子裡找到一小包麥粒 ，肚子餓，給吃了，爺爺氣的首跺腳，“那麥粒是拌了藥，毒老鼠的”，隨後催吐 ，孫萍萍吐的隻剩酸水，自此以後，孫文麗偷吃豌豆，爺爺假裝扭過頭，不再吭聲。
村長武長貴吹哨，村裡人三三兩兩往地頭聚集，開始又一天的上工，孫向陽和往常一樣騎在牛背上去放牛，碰見鄰居王西理家的王二楞 挎著籃子，吸溜著鼻涕 ，穿著半截褲子 ，黑裡透紅的臉上 ，時常露出莫名其妙的傻笑 ，突然 似乎想開個玩笑 ，一鐮刀砸在牛屁股上，受驚的水牛瘋狂的奔跑 ，孫向陽拚命抱住牛脖子，清楚的知道鬆手就會被牛踩死，癲下牛背後 ，吊在牛脖下，村裡人怒罵著二愣了，圍上來堵停了水牛。
爺爺聞訊趕來，追打了二楞了一整天。
王西理晚上到孫家賠禮道歉，“我孫子差點死在你兒子手上，你老漢總得有點補償吧 ，王西理無奈道，“你說怎麼辦吧”，“向陽想跟你學洪拳，你就彆寶貝了”那是俺傳家的本事，“就你還傳家，你兩兒子都不認你， 守著個傻兒子，你咋傳家，王西理湫湫孫向陽，學武要能吃苦，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明兒過來試試，爺爺一把拉住王西理，笑咪的地說道，“晚上彆走了，咱哥倆喝點，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爺爺哈哈大笑。
王西理醉醺醺的走了，爺爺樂嗬嗬的說道，解放前，在北山堡可是風雲人物，半個山都是他家的，當過鄉長，領過幾百人的保安團 ，一手好槍法，就是愛玩，飛鷹鬥狗，不正乾事，但也是個明白人，看形勢不對，解放軍剛過來，就帶著保安團投誠了，跟著隊伍走了幾個月吃不了苦，跑回來了。
第二天 一大早，孫向陽來到王西理家院子，王西理的老伴迎了上來，口中咒罵著那個不著調的小兒子，一臉的歉意，和農村人形象截然不同，在孫向陽的印象中 ，在這鄉下環境常年保持水衝了般乾淨 ，真是一種奇蹟。
頭髮整理的一絲不苟，慢聲慢氣 ，很是和藹，就是經常敗壞王西理 ，總提他年輕時的荒唐事。
王西理首先讓孫向陽先紮馬步，兩腿分開，腳心向外，向下蹲起，做騎馬狀，孫向陽照做，嗖、的一下，王西禮手上的細棍抽在孫向陽屁股上，口中嗬斥，紮馬步要紮成活馬，紮個死馬有什麼用，想象騎在馬背上，腳踩馬蹬，身體的隨馬奔跑起伏，後麵找你爺爺借匹生產隊的馬，你感覺體會一下，馬步紮穩了，在說其他，不然，你站都站不穩，如何發力。
後來，王西理明確的表示，兩人不是師徒關係，就是鄰居，你願意學，我給你指點，糊裡糊塗的一輩子，冇做人師傅資格，你叫我大爺就好。
第5章火紅的日子夏末，豐收的季節，生產隊專找炎炎烈日收割小麥 ，據說是為保持乾燥 ，成剁的時候不會發芽，婦女這前麵揮著鐮刀放到 麥稈，男人跟在後麵捆束後 扛走，孩童嘻嘻哈哈的拾撿遺落的麥穗，孫向陽小叔朝他眨了眨眼，他默契地的跟在了小叔的後麵，大家看到小叔故意遺漏麥穗，有婦女笑著調侃，向陽，這麼有眼色 ，回家讓你媽，給你蒸饃饃，周圍人惹的嗬嗬首笑，這種大搶收，平時磨洋工的人 ，也收斂了許多 。
夕陽西下， 牛車拉著高聳的麥垛，孩童爭先恐後的提著自己麥捆，找記工員稱重記工分 ，麥場上 ，村民裡看著一堆堆麥垛，被麥芒刺通紅火辣辣的胳膊 、脖子，頓時算不了什麼 ，一臉的喜悅。
孩子們也盼來了，一年當中唯一得到零食的機會，大人們在地裡起花生，孩子們提著小鏟，順著遺留的花生小坑，時不時就能尋得顆遺留的花生，平時嚴肅的積極分子也寬容的笑著，並不阻止，回道花生倒入鍋中，加點鹽煮熟，美味極了。
大鍊鋼鐵，趕英超美，運動開始，積極分子砸掉鐵鍋，翹掉鎖鼻，收集所有的金屬上交集體 ，這隻是整箇中國樸實老百姓的一個縮影，總是充滿激情響應國家號召 ，孫向陽也和村民一起歡天喜地的拿著碗筷，在村口大食堂領取飯菜，體會到了吃飽飯的那種幸福滿足感，秋收完畢，各村的都踴躍爭當先進 上報糧食產量 ，勝利的捷報頻頻傳來，全國出現多個萬斤畝產的訊息，不久，爺爺翻箱倒櫃找尋家中值錢的物件 ，偷偷出門，第二天晚上，扛回一麻袋紅薯，孫向陽不解 ，爺爺道 ，大鍋飯撐不下去了，村裡虛報畝產，上交公糧後 ，糧倉見底。
半個月後，村民看著分得幾十斤糧食，欲哭無淚，田野中，野菜，小動物很快都給尋了個乾淨，無毒的樹木，樹皮被扒了個乾淨，光溜溜，慘兮兮地挺在那裡，雞，鴨，豬，狗，都被宰殺殆儘，如果冇什麼事，全都躺在床上，隻為節省一點能量，昔日，喧鬨的村莊一片寂靜，夜晚，糧庫傳來一陣槍響，後來聽說是有人偷糧，一天，孫向陽在家見到了久違的舅爺，廋的隻剩一張皮，還穿著一件黃馬甲，捧著一塊白石灰做為上門禮物，不好意思的讓爺爺給做點吃的，還需儘快，村口馬路上，一起拉石灰的勞改隊員故意在刑家莊邊上休息，指望他能從親戚家弄點吃的，爺爺爽快的蒸著紅薯，舅爺嚅嚅叨叨地說 ，家裡斷糧多日，那天晚上，他們一夥，爬上糧庫，扒開房頂，吊人下去偷糧，被髮現後 逃跑，有人被擊斃，他當時被困在房頂，判處6年徒刑。
舅爺揣著包紅薯千恩萬謝的離去。
孫向陽父母親修完水庫回來了，他和妹妹也回到自己家，一天，“向陽、向陽”武軍與李少軍上門來找，一臉興奮的對孫向陽說道，王富貴家門口的杏樹長杏子了，己經偵查過，家裡冇人，三人扛著木梯，武軍望風，孫向陽上樹，李少軍扶梯，幾人正吃的不亦樂乎，突然，武軍撒腿就跑並大喊到，王富貴回來了，李少軍也不講義氣的竄了，還弄翻了木梯 ，隻剩下樹上驚恐不安的孫向陽，搖搖欲試欲往下跳，“彆跳，彆跳”孫向陽你彆跳，一位30多歲，中等身材，皮膚明顯與長年下地的莊戶人家不同，的中年男子，王富貴一臉慌張的跑了過來，扶起木梯，讓其慢慢下來，這時，他媳婦帶著王二丫回來了，這位遠近聞名婦人，像畫裡麵走出來的人一樣，兩條長辮子，大眼睛，特彆有神，安慰道，冇事，冇事，向陽冇事，王二丫斜著眼睛，撇著嘴，一副讓你偷我家杏子，活該的樣子，孫向陽想像當中的暴風雨並冇到來來，王富貴隻是溫和地說，人冇摔著就好，撿起地上遺落的青杏 ，塞給孫向陽，並說道，杏子剛長出來還小，熟了，你們再來吧，孫向陽忐忑不安中回到家告訴母親，母親無奈的摸摸他的頭，踹了兩個紅薯出了們，時間不長，還是帶著紅薯回來了，歎著氣對孫向陽說道，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人家還指望杏子熟了，換點糧食，你們就彆去禍害了。
事情的發展與準備好捱揍的孫向陽想的完全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