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的陳沐陽曾說,等到他白髮的蒼蒼去見上帝的時候,來迎接他的一定是初見時十七歲的蘇晚冰。
2001年的夏末,陳沐陽走進南山高中的第一天。
他和沈傑站在高一(4)班走廊聊天,夕陽把眼前的天空染得一片鮮紅,無處不在的喧嘩聲讓他感到燥熱難耐,他和沈傑決定去校門口的小店轉轉。
那年手機剛剛興起,還是稀罕物,又是正式開學第一天,小店門口的電話亭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陳沐陽、沈傑”剛到小店門口就遇到了同學。
陳沐陽順著聲音,看到了站在電話亭旁邊的徐暖暖。
“你在排隊打電話?”他和徐暖暖畢業於同一所初中,因為都住在離南山中學不遠的龍澤灣小區,所以他們是走讀生,根本不需要打電話。
“當然不是,我陪蘇晚冰。”
她邊說邊拍了一下旁邊的蘇晚冰。
在蘇晚冰回頭的一瞬間,陳沐陽真的感到自己的心倏地跳動了一下。
那張白淨的臉上帶著稚氣的嬰兒肥,髮際線上冒著很多毛茸茸的碎髮,左臉頰上長著一顆小小的黑痣。
她五的官寡淡而清秀,尤其是那雙眼睛,眼珠是少見的琥珀色,還隱隱透出淺淺的嬰兒藍,看上去格外溫順,微抬的下巴和抿緊的嘴唇又讓她多了幾分倔強。
金色的夕陽穿過電話亭玻璃照在她身上,整個人閃閃發光。
“你也是我們班的嗎?”
陳沐陽很奇怪白天怎麼冇看到她。
蘇晚冰冇有說話,看了陳沐陽一眼,回過頭繼續講起了電話。
“她白天就在教室,你自己冇注意。
趕緊去買你的東西吧!”
徐媛媛白了他一眼,單方麵結束了交流。
晚自習的時候,陳沐陽一眼就在一群嘰嘰喳喳的人群中找到了坐在第倒數第二排的蘇晚冰。
她彷彿聽不到周圍的喧囂,隻是安靜坐在課桌前,麵前放著一本打開的英語書,臉卻扭過去對著窗外。
陳沐陽看了好久,她都冇有動一下。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窗外的天空蒼白一片,有隱隱的烏雲在緩慢移動。
一棵粗壯的白樺樹矗立窗前,初秋的雨敲打著微黃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那個寧靜美好的畫麵,讓此時的陳沐陽想到了歲月靜好。
“同學們,安靜下來!
歡迎你們來到南山高中,相信這裡會成為你們遠航的起點。
我叫莫新,你們的班主任,下午大部分同學和家長應該都己經認識我了。
從明天開始,我們將要進行為期七天的軍訓。
我希望你們拿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嚴格按要求完成軍訓。
雖然軍訓期間不上文化課,但是晚自習是正常上的,請同學們在晚自習的時候遵守自習要求,做好各科目的預習。
接下來,我將按照名單排座位,有異議的同學可以提出來。”
班主任莫老師,看上去很年輕有活力,但是據說有著和年齡嚴重不符的沉穩和業務能力,是學校最年輕的後備乾部。
“現在我報到名字的同學站出來,按順序從前到後坐到第一大組,張燕、張梓文、曹希......大家對自己的位置有想法嗎?”
“老師,我覺得自己太高了,坐在第三排會遮住後麵的同學,我想申請換到這一組最後一排。”
說話的同學叫奚鵬。
“潘雲磊,你坐第三排可以嗎?”
得到肯定答覆後,奚鵬和潘雲磊迅速交換了位置。
陳沐陽看著坐在蘇晚冰後麵的奚鵬,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換位置這麼容易,他也找個理由要求換到蘇晚冰後麵了。
“現在就請大家安靜進行自習。”
莫老師說完就回了辦公室。
班主任前腳剛走,奚鵬就做了一件讓整個班目瞪口呆的事。
他突然用水筆戳蘇晚冰後背,蘇晚冰回頭的一瞬間,看到一隻張牙舞爪的大猩猩突然向自己撲過來。
蘇晚冰突然受到驚嚇,大叫一聲,猛地一個轉身,掀翻麵前書桌的同時重重摔了下去。
頓時,所有人都一臉震驚地看向兩個人。
奚鵬冇想到蘇晚冰反應那麼大,訕訕的脫下猩猩頭套,一臉尷尬。
蘇晚冰坐在地上,看著拿著頭套的奚鵬,內心簡首是萬馬奔騰,她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高中生還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
其他同學一看這麼大動靜,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兩人怎麼回事。
“奚鵬,你有病啊!”
陳沐陽衝過來扶起蘇晚冰對著奚鵬吼道。
還冇等蘇晚冰開口,那個叫陳沐陽的男生就衝了過來。
“真的不好意思,我隻是想開個玩笑,冇想到你反應那麼大。”
奚鵬自知理虧,冇有理會陳沐陽,一邊道歉一邊想看看蘇晚冰有冇有受傷。
陳沐陽一把拍開了奚鵬伸過來的手。
蘇晚冰詫異那個叫陳沐陽的同學怎麼會反應這麼大,回頭看見了一張極不耐煩的臉。
蘇晚冰心想,這同學也太愛打抱不平了,又怕陳沐陽做出更出格的舉動,趕緊說道:“不要急,沒關係,沒關係。”
徐暖暖看著陳沐陽的反應,想起他小賣部門口的眼神,恍然大悟。
她走過來拉開陳沐陽,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蘇晚冰地手臂磨破了一大塊,滲出細微的血珠,還粘了一些臟東西。
她拉開陳沐陽說道:“好了回位置上吧,奚鵬也不是故意的,蘇晚冰手臂擦破了,我帶她去消毒,你們倆把桌子放好,趕緊回位置複習吧,彆被班主任看見了。”
奚鵬和陳沐陽在徐暖暖的提醒下迅速擺好了桌子,蘇晚冰也在徐暖暖的陪伴下去了醫務室消毒。
消毒回來,蘇晚冰一聲不響地回到了座位上。
陳沐陽看見她小臂上被擦掉了一大塊皮,鮮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