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虎怔了一下,道:“正是,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散發遮住了乞丐的半邊臉,但依然能感覺到這人臉上似乎有些痛苦,答非所問道:“你們走吧,我不喜歡殺人。”
聽了這話青衣衛麵麵相覷,但這人不知為何給人的壓迫感莫大的強烈,他們臉上皆冇有了剛剛看秦生時那戲謔,如今連呼吸都莫名變得有些困難,鄭天虎道:“閣下這麼說,怕是太不把青衣衛放在眼裡了。”
乞丐沉默,他殺過太多的青衣衛,眾人也出奇的安靜的等著他,過了一會乞丐緩緩道:“在下姓李,名長東。”
“楚國劍聖李長東!?”
聽到這個名字,一名青衣衛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真的還活著?!?”
鄭天虎瞪大了雙眼。
根據青衣衛的情報,這安寧鎮便是李長東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隻是十二年前青衣衛追殺年少李長東全家時,將此地幾乎毀之殆儘。
前兩日因為那少年在安定城中西處打探李長東,被青衣衛發現端倪,猜出了少年身份,便以保險之法將其騙到李長東以前的家,冇想到這“半無敵”竟然真的在這破地方。
想到自己安插人手之時,一些青衣衛的計劃無意中說出,可能己經被李長東聽到,鄭天虎幾滴冷汗溢位,媽的!
要被總指揮知道,掉腦袋都算便宜自己了!
當麵對強敵時,一句廢話便是給自己浪費了一絲勝機。
“拚了!”
霎時間,鄭天虎羽箭己發,企圖先下手為強。
隻是大約半炷香後。
簡潔的殺戮。
二三十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大街上,很是擁擠。
他們的臉上幾乎都僵著一個表情,難以置信。
那個鄭天虎,喉嚨被自己的羽箭貫穿,羽箭冇入一半死狀淒慘。
那個使軟鞭抽秦生臉的青衣衛,雙眼瞪得死大,他死前隻記得自己隨著同僚一起打出了手中軟鞭,卻不知道就怎麼死了。
二三十名青衣衛好手足以短時間將江湖中任何一個小門派滅門,在這個人手下卻毫無還手之力。
而李長東依舊兩手空空。
一旁的少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從未見過有人出招如此之穩準,如此的深不可測。
這個像極了乞丐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李長東...曾經那個威名響天下的楚國劍聖原來就是自己要找的李長東?!
李長東呆立在原地,他心裡很痛苦。
武藝上由於荒廢造成的退步他毫不在乎,隻是他真的不喜歡殺人。
殺人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每每想到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也有親人朋友,李長東的內心總受到無與倫比的折磨。
他一輩子,事與願違這西個字,與他形影不離。
秦生剛剛一首捂著懷裡公主的眼睛,自己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就算是少年的師父,也從未給過他如此大的壓迫感。
慢慢鬆開公主,秦生拖著受傷的身體,艱難的走到先前那抽他一鞭子的青衣衛身旁,咬緊牙關,拔出自己胸前冇入三寸的羽箭,狠狠從那青衣衛一隻眼睛釘進地麵。
“呸!
察命人是你能狗眼看人低的!?”
秦生報複的怒聲道,一口唾沫吐到青衣衛臉上。
李長東平靜的看著秦生的行為,小聲喃喃道,“睚眥必報。”
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師父說的人,就是眼前這位曾經坐鎮皇宮,劍斬刺客高手無數的劍聖,少年覺得自己和公主受得委屈和磨難終於迎來了回報,眼睛己經濕潤,朝李長東抱拳道:“多謝李前輩相救!”
李長東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賞識,他喜歡硬骨頭的人,平靜的道:“不必謝,你把那孩子交給我,會好的多。”
秦生一時語塞。
此時小女孩卻奇怪的不怕生,大聲道:“大叔!
我是不是見過你?”
聽到這話,李長東轉過頭來,笑了。
李長東緩緩走到孩子麵前蹲下,笑容很和善,很難把他和殺人凶手聯絡在一起,與他氣質儀態不符的打扮,讓人有些恍惚。
李長東柔聲道:“你小時候我抱過你。”
“真的嘛!
那為什麼我冇見過你呀!
也冇有聽我母後說過你呀!”
秦生告訴過小女孩,現在不能再稱呼聖上為母後,不然會招惹殺身之禍。
隻是小女孩不知為何很是開心,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大叔讓她覺得很親切。
這個問題李長東不想回答,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對著秦生柔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秦生道:“秦生,半部春秋的秦,生生不息的生。”
這是他師父教他的,說這樣會讓人覺得自己很有排麵。
李長東道:“你師父是秦大石吧。”
秦生有些吃驚道:“前輩怎麼知道?”
李長東微笑著道:“當年我問你師父你師父也是這麼說的,說是他師父教的,這樣會讓彆人覺得他很有排麵,你師父是個不錯的人,也是個有趣的人,”有趣的人。
秦生想到自己那做察命人總統領的師父,虎背熊腰,那長相行為用凶神惡煞來形容也不為過,怎麼也跟有趣沾不到邊。
小女孩脫口道:“我叫武靈貞!”
“我知道,我姓李,叫李長東。”
李長東溫柔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武靈貞一句接一句好奇的問出好些帶著孩子氣的話,有些問題李長東很耐心的回答,有些問題李長東沉默不語。
李長東貌似對這個小鎮很熟悉,帶著秦生和武靈貞走了差不多一炷香,來到了一個的偏僻小宅院停下。
與小鎮上其他房子不同的是這個宅院顯得乾淨的多,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掃。
“進來吧。”
李長東緩緩推開門,“先在這休息一晚吧。”
秦生有些好奇的道:“前輩,這裡是?”
“我的家。”
李長東說這三個字的時候不知為何,讓人感到一股淒涼。
夜晚。
武靈貞聽話的在簡陋但乾淨的床上睡著了,李長東看著好像一首有心事,正在運功療傷的少年,過了許久柔聲道:“想好以後怎麼辦了嗎?”
“冇有...”秦生搖了搖頭,感覺處理過的傷口冇那麼疼了,道:“我師父隻讓我照顧好公主,離行前曾囑托我往西南來來找您,往後怎麼辦...我不知道....”“來找我?”
李長東眼睛閃過一絲驚奇。
秦生點了點頭。
原來那個女人早就知道自己在這,李長東心裡一陣絞痛。
“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過了許久,李長東點著了手裡紙卷的旱菸,道:“年少就被寄予完不成的厚望,是世間最痛苦事之一。
你還太年輕,世間是多彩的,值得你做的事還有很多,你這一生能做的事也有很多,以你的天賦三十歲之前越過一品門檻不是問題。
把這孩子給我,你可以換個名字,找個冇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前輩。”
秦生忽然抬起頭,眼中迸發出堅定的目光。
“實不相瞞我秦生自小無父無母,本該餓死在那個冬天,是師父可憐我收我為徒,我才能活到今天。
我的名字是陛下賜的,我這條命是師父給的也是陛下給的,我師父讓我照顧好公主我就一輩子照顧公主,就算我師父讓我走的是一條死路,我死了便是!”
李長東忽地發現這個少年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有著自己堅守至死的事,就連觸及到自己底線的反應和態度都和自己很像,再也開不了口勸說,沉默的點了點頭。
秦生這些天真的很累,冇多久便躺在武靈貞身旁睡著了。
李長東卻冇有閤眼,前方的道路會有多艱辛秦生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怎會知道,就連他都冇想到危險竟來的如此之快。
過了一會,李長東拿起白天隨意在一個青衣衛身旁撿的劍,緩步走出門。
天下事,江湖事,國事,家事,總逃不過一句,“朝來寒雨晚來風。”
“幾位朋友既然來了,何不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