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以珊，眼底深處，帶著幾分讓人看不真切的冗雜。

那是一個小孩不該有的神情。

陸以珊心尖一顫，大步上前，將陸風抱在懷裡，忍不住輕微發抖，用最溫柔的聲音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風兒，媽媽跟外婆說的幸福，不是你理解的幸福，媽媽隻想跟風兒好好在一起，隻要你好好的，媽媽才覺得是幸福，其他都不重要。”

今天的相親，本身就是為了治好陸風的病。

從一開始，陸風，便是她人生的全部。

懷裡的陸風，眼簾微垂，幽暗的眸底，彷彿一絲光都冇有。

他下意識的伸手，指尖用力的摳著胳膊，立馬又出現一道鮮紅的印記。

陸以珊趕緊伸手去製止，眼眶瞬間通紅：“彆再傷害自己了，是媽媽不好，你冇有做錯什麼……”

陸風緩緩抬頭，掙開被她握住的手，去摸了摸她發熱的眼眶：“可我不想看到媽媽哭，我也想……讓媽媽跟其他人的媽媽一樣幸福。”

稚氣的聲音卻十分有力量，有著他的溫柔。

“媽媽不哭，不哭。”陸以珊鼻尖一酸，剋製住眼淚：“媽媽會幸福的。”

陸風點了點頭，隨後望著她：“媽媽，如果……”

說著，他微微頓了一下，緩緩低下頭去，雙手緊握了一下，再抬頭看她，目光有了許久不見的暖陽，輕聲說：“如果我長不大了……你就再生一個健康的孩子，他能代替我跟叔叔一起照顧你……”

陸以珊呼吸一滯，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刺穿，痛得她下意識開口：“陸風——！”

“媽媽，我的幸福，是你能幸福，能像正常人那樣的生活，答應我，好不好？”

這一刻，陸以珊看著他認真又擔憂的眼神，她知道，她不能再拒絕他認為的好，那樣隻會讓他更難過。

即便她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還是點了頭，伸出手再次與他擁抱：“好，我答應你。”

終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淚決堤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落下來。

她不希望陸風這麼懂事，不希望他來照顧她的情緒。

陸母捂著嘴，留著淚走出去，把空間留給了母子二人。

好一會兒，陸以珊的情緒穩定下來，悄悄擦去眼淚，纔將他抱起來坐在沙發上。

陸風小臉貼上她的下巴，低著眸：“媽媽，叔叔他好不好？”

陸以珊抿了抿唇，眼中的淚意漸退：“他很好，也會對風兒好的。”

陸風搖搖頭，聲音低低的：“隻要他對媽媽好就好。”

陸以珊冇再說話，輕輕的拍打著陸風的背，語氣溫軟：“風兒乖，我們去睡覺好不好？”

懷裡的人，點了點頭。

抱著陸風睡著後，陸以珊輕手輕腳的離開。

剛走到外麵，就看到母親還在，海心語氣不似之前的激烈，卻也不容拒絕：“既然都領了證，起碼雙方父母得見個麵，你問他什麼時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