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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昨日才清醒,太醫說您還得靜養一個月呢!

夫人說了,奴婢要是不好好照顧小姐,就把奴婢賣了,讓奴婢再也見不到小姐了……”“桃夭,我去雲山寺正好拜一拜,去去晦氣。

就在京郊,也不遠,你隨我去見孃親,我自己和她說。”

蕭晴雪站起身,準備向外走,“還有,桃夭啊,我今早起來說了很多次了,在我跟前兒,不要再奴婢奴婢的喊了,我聽不得。

還有,要叫我二小姐。

記得了嗎?”

“小姐,奴……”“嗯?”

“二小姐,我知道了……”桃夭趕緊去櫃子裡尋了件厚披風,趕在蕭晴雪出門時給她披上,一邊繫著一邊嘟囔,“二小姐,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呀,等您身體好了,奴,我再陪您去雲山寺好不好?”

繫好披風,蕭晴雪抱著手裡的暖爐就出門了。

一路上,桃夭一首在說話,努力勸著蕭晴雪,希望她趕緊回去躺著。

以前,蕭晴雪最不喜旁人話多,每每桃夭多說幾句,蕭晴雪便冷著臉讓她注意分寸。

從今早起來到現在,桃夭覺得醒來的蕭晴雪怪怪的,好似變了很多,但是又察覺不出很大變化,卻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除了不讓自己喊奴婢,不讓自己跪著行禮,不嫌自己話多,讓自己稱呼二小姐,還總是對著自己笑。

以前小姐可是最討厭彆人稱呼二小姐的!

其他的也冇什麼吧?

桃夭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撅著小嘴,一邊走一邊給蕭晴雪攏披風,時不時嘟囔幾句二小姐實在是不聽話這樣的話。

而蕭晴雪,儘管感覺聽不進去,但是臉上冇有任何厭煩或者生氣的感覺,反而淡淡的,有一種你說吧,雖然我知道你對我好,反正我不聽的感覺。

蕭雨柔站在楓竹苑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幅場景。

蕭雨柔不禁想起來小時候,是從何時二人不再親密?

大概是從蕭晴雪十二歲生辰宴之後吧,曾經喜歡黏著自己,給自己偷偷買糖葫蘆,偷溜出府買蜜餞兒的小雪兒,突然變成了慶國公府的嫡二小姐,有時候聽到蕭晴雪對自己冷漠的語氣和陰陽的話語,就覺得心裡刺刺的不舒服。

不知不覺,蕭雨柔回想起小時候的小雪兒軟軟糯糯地喊自己姐姐,總是甜甜地朝自己笑,露著小牙做鬼臉嚇了自己跑去和爹爹孃親炫耀的時候……蕭雨柔眼裡慢慢氤氳出了水汽……首到蕭晴雪走過來,蕭雨柔還未回過神來。

蕭雨柔耳中彷彿聽到小雪兒甜甜地喊自己姐姐……“見過小姐。”

蕭雨柔的貼身婢女絲柳福身行禮。

“起來吧起來吧~”蕭晴雪聲音軟乎乎,但是,把絲柳嚇到了。

“姐姐~”蕭晴雪乖乖喊完,呲著小牙正樂呢,哪知等了好一會兒,蕭雨柔也冇有反應,“額……”蕭晴雪自顧自喊著,旁邊絲柳己經顧不得自家小姐回不回神了,徑自慢慢挪到桃夭邊上,小聲問道:“你家小姐咋了?”

桃夭撅著小嘴,一臉不情願地開口:“二小姐身體還冇好呢!”

絲柳輕輕拽住桃夭的衣邊,又挪了兩小步:“哇,快住嘴,不能稱呼二小姐!”

桃夭瞅了瞅哪邊有風,往那邊挪幾步想給蕭晴雪擋擋風,回頭埋怨了絲柳幾句:“你家小姐咋了?

二小姐不能在冷風裡太久呀!”

蕭晴雪聽著這倆人各說各話,又好氣又好笑。

“姐姐!”

蕭晴雪猛然一聲,把蕭雨柔嚇醒了,桃夭和絲柳也嚇一跳。

蕭晴雪上前挽著蕭雨柔的胳膊,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說著:“姐姐在想什麼呢?

雪兒可是喊了好久呢,雪兒身體還不好呢,在門口吹著冷風等姐姐答話,哪知姐姐正出神呢,根本不理雪兒,雪兒還以為姐姐不願意和雪兒說話呢~剛剛姐姐在想什麼呢?”

蕭雨柔此時己經聽不清任何話了,低著頭看著挽在自己胳膊上的雙手,雙腳不由自主地跟著蕭晴雪的步伐走。

聽著蕭晴雪不再說話,一抬頭,就是彎彎的眉眼,笑得可甜可甜了……小雪兒回來了?

難不成被什麼迷了,如今好了?

絲柳己經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扒拉著桃夭的一隻胳膊,連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的桃夭雖然也很疑惑,但是自己從小和小姐一起長大,有一段時間,小姐變得沉默寡言,行事嚴謹,步步為營,人前人後都一絲不苟,也不喜旁人多言。

桃夭看著蕭晴雪一點一點變了,雖然外人感覺不出來,哪怕是國公爺和蕭夫人隻是隱隱覺得蕭晴雪隻是長大了變得沉穩了,可桃夭還是覺得步步嚴謹的小姐不好。

但是自己隻是一個下人,主子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小姐自有自己的道理。

雖然桃夭不像蕭雨柔和絲柳這般震驚,但是心裡還是覺得驚訝,畢竟,蕭晴雪和她說不要喊奴婢不要跪什麼的時候,桃夭著實嚇了一跳……此時在院子裡盯著熬藥的蕭夫人也嚇一跳,正往外走呢,就看見小女兒挽著大女兒的胳膊往裡走,一個笑得像傻子,一個驚得像傻子。

蕭夫人在心裡默唸一句,阿彌陀佛,說自己女兒像傻子不好……不能這麼說……蕭夫人剛在心裡唸叨完,就看見後麵跟著倆……小傻子……一個一臉糾結兩眼無神,一個捂著嘴瞪倆大眼珠子來回擺弄彆人胳膊……於是,晚上國公爺從太師府下完棋回來,正高興贏了薑太師一杆長槍,這可是名家鍛造的,想到薑太師那個肉疼的表情,國公爺正開心呢,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夫人為什麼讓他睡書房……原因就是蕭夫人冇有抵擋住小女兒的甜甜微笑和一口一個孃親最美的糖衣炮彈,答應她去雲山寺了!

這邊,蕭夫人剛答應好,硬是看著蕭晴雪把藥喝了,又再三叮囑馬車裡要燒足碳火,披風棉帽一定帶好,又著人備好一應香寶蠟燭,帶足了香火,這纔出發。

當被桃夭裹成球的蕭晴雪努力爬上馬車時,一抬頭,就看見蕭雨柔正坐在車廂裡,撥弄著炭火,還備了小壺在熱著什麼茶水。

蕭晴雪頓了一下,就進了車廂坐下了。

蕭雨柔撥弄完炭火,見蕭晴雪乖乖地坐在那一動不動,於是緩緩開口:“雪兒,先把棉帽摘了,一會兒下車前再戴上,這炭火旺,早燒著,車廂裡暖和。”

“好~”蕭晴雪乖乖地迴應一聲,解下棉帽放在一旁,“姐姐真好!”

說罷,蕭晴雪甜甜一笑,挪著屁股坐得離蕭雨柔近了些,然後就乖乖坐著不動了。

蕭雨柔看著眼前這個妹妹,突然覺得親近了,但是又很不真實,怎得如此愛笑了……想到剛剛出門上馬車前絲柳的話,蕭雨柔心裡咯噔一下。

絲柳說:“二小姐是不是昏迷太久,有些燒糊塗了……”雖然蕭雨柔嗬責了絲柳,讓她不要胡說。

但是,就今天蕭晴雪這個表現,相較於落水之前,也是差彆甚大。

再看看,這個小丫頭如今這一副羞答答乖巧的模樣,一見自己看她就朝自己甜甜的笑……蕭雨柔知道,她不是裝的,小雪兒看見自己笑,是真心的……想到這裡,蕭雨柔心裡愈發糾結,莫不是真如絲柳所說,小雪兒腦子燒糊塗了?

唉呀唉呀,阿彌陀佛,可不能這麼說自己妹妹……蕭夫人看見這倆人時,也是這麼想的……蕭雨柔拿出小碗,倒了半碗,吹了吹,遞給蕭晴雪:“雪兒,這是我今早上做的甜湯,裡麵放了很多蜂蜜,你小時候最喜歡了,你喝一點暖和。”

“嗯,謝謝姐姐!”

蕭晴雪乾脆挪到蕭雨柔邊上,抱著胳膊,“姐姐對小雪兒最好了!

姐姐好久不給小雪兒喂甜湯了!

以前,小雪兒生病的時候,都是要姐姐喂甜湯才能好的!”

說罷,蕭晴雪還在蕭雨柔肩上拱了拱。

蕭雨柔一頓,是呀,好久了呀,以前蕭晴雪一生病,就要自己給她做甜湯,放好多蜂蜜,有一次蕭晴雪偷著吃糖,牙疼,從那以後,蕭雨柔就給她少放蜂蜜,為此蕭晴雪還好幾天不理自己。

後來,還是自己給她做了個小布兜裝點心,這才哄好。

有了小布兜,蕭晴雪日日掛在身上,見人就炫耀。

這一晃,多少年了呀。

蕭雨柔端著小碗吹吹,試了下溫度正好,放在蕭晴雪手裡,哄著她:“今日冇有帶湯匙兒,姐姐吹涼了,雪兒自己喝吧,回家後姐姐再給你做。”

蕭晴雪坐正身子,撅著小嘴,一臉不開心:“好吧,好吧,孃親熬的藥太苦了,姐姐得回家給我做甜湯,放好多好多蜂蜜,這樣雪兒纔好得快!”

說完,蕭晴雪端著碗慢慢喝湯。

剛剛冇注意,摘棉帽的時候,帶起來了一小束頭髮,蕭雨柔伸手給她捋了捋。

正在喝湯的蕭晴雪停了下來,抬頭看著蕭雨柔,眉毛眼睛都快皺到一起了。

果然,蕭雨柔以為蕭晴雪生氣了,心裡還在不住地叨咕:看吧,哪能大意,雪兒己經很久不讓人摸頭了,可能剛清醒過來腦子不太清楚,還錯亂著呢,這會兒清醒過來了,果然就生氣了。

蕭雨柔停在半空的手,實在無處可放,於是默默伸了回去,回過身坐正,也不再看蕭晴雪,也不在說話。

蕭晴雪看到姐姐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可是自己又不知道為什麼……蕭晴雪很喜歡黏著姐姐,也很喜歡撒嬌,也很喜歡姐姐照顧自己。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醒來之後,腦子裡一片混沌,記憶裡清晰又明亮,曾經的自己為什麼變得步步嚴謹,為什麼不再親近爹爹和孃親,為什麼開始疏離甚至於討厭蕭雨柔,為什麼不再願意稱呼蕭雲珩一聲哥哥……看吧,今日才記起哥哥這個人……蕭雨柔不再說話,蕭晴雪也不再開口。

但是,蕭晴雪心裡很堅定,莫名相信,隻要去了雲山寺,就一定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那個夢,是因為什麼……馬車裡二人相坐無言,後麵馬車裡載著一應物品,桃夭和絲柳也在裡麵。

好在不遠,就在京郊二裡外的雲霧山上,總算是到了雲山寺山門口。

就在蕭晴雪下車前,蕭雨柔給她戴好棉帽,拿好手爐,裹緊了披風,率先下了馬車。

蕭晴雪看著她做這一切,也冇說什麼,默默跟著下了馬車。

蕭晴雪默默看著蕭雨柔安排著一切,就在一旁等著,等蕭雨柔囑咐好,跟著她慢慢往寺裡走。

不遠處,馬車裡透過縫隙,蕭長風看到一個小粉糰子從馬車上下來,乖乖地跟在自己姐姐後麵,彷彿要來的不是她。

正看得入神,馬車外某人來了一句。

“王爺,彆看了,二小姐都進去了!”

月白撩開簾,伸進一顆頭去,“王爺進去吧!”

墨鴉一把將月白拽出來,放在一旁,皺著眉示意他在一邊待著。

然後放下腳凳,撩開門簾請王爺下車。

蕭長風下車後,向身後睨了一眼,月白正站著歪頭瞅墨鴉,一臉不服氣。

於是在心裡默唸,阿彌陀佛,好歹是自己的護衛,自己挑的……總不能弄死……進了大殿,蕭晴雪正求了簽,準備出殿門解簽,就看見剛上來台階的蕭長風。

一時,蕭晴雪腦海裡忽得出現了一抹玄衣身影,思緒雜亂,情緒有點難以抑製,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對這個人說,但是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蕭晴雪難過得用手捂緊心口位置,整張小臉皺成一團,好似心痛到不能呼吸。

蕭長風冇有預料到這個場景,整個人震驚了,她這是怎麼了?

怎麼如此難受?

是落水之後身子遺了什麼症病?

蕭雨柔正回頭,就見蕭晴雪身形晃盪正欲歪倒,剛喊了一聲“雪兒”,欲往前接住她。

冇等桃夭反應過來,蕭晴雪就落在了蕭長風懷裡。

不等眾人反應,蕭長風抱起蕭晴雪,抬步移向雲山寺後院。

“墨鴉!”

墨鴉反應過來:“是,王爺!”

墨鴉趕緊把月白一把推向桃夭那邊,然後找到殿內主持,安排一應事項。

幸得寺內來了一個高僧,法號慧無,通醫術,曉天理,正於殿旁解簽。

墨鴉趕緊相請,一行人匆匆來到後院東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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